第3章 第3章

顾筱筱到达考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考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科考语文，还有人临时不忘努力一翻，拿着古诗词默默背诵。

        世上总是不缺努力的人。

        监考老师进来的时候提醒大家现在还可以去卫生间一会儿考试了就得结束了才能出去。

        顾筱筱位置在门口，她去厕所洗了吧脸，清醒清醒。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顾筱筱将试卷来回看了个扁，简单的审了下题，在监考老师的提醒下写好了考生信息，铃声响起，便开始做答，把最简单的不容易出错又容易得分的的古诗词默写填上去，接着按着自己的做题顺序开始答题。

        做完整张试卷的时候时间还剩半个小时，顾筱筱又重新看了下选择题，古诗词默写，检查无语后，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也没了几分钟。

        监考老师温柔的提醒考生注意时间。

        下午是考英语，比语文和数学半个小时。

        中考考三天，其中地理与生物的考试时间最短。

        考完试，很多人都放松了不少，可又因为等待成绩而不安。

        顾筱筱对自己很有信心，回家后也简单的预估了下成绩。

        比实验一中的重点班录取分数线还高十几分。

        陈妮对此很满意，连带着这几天说话都对她比考试前还要温柔。

        因为中考和高考后的原因，陈妮的舞蹈室也忙碌了起来，很多时候陈妮都是早出晚归。

        顾筱筱休息了一个星期，又上起了兴趣补习班，画画和吉他。

        陈妮本来是要顾筱筱学钢琴的，顾筱筱对钢琴不怎么热爱，反倒是对吉他情有独钟。陈妮无奈，也只能由着她去，这是顾筱筱第一次在兴趣上赢得了自己的主权。

        顾筱筱喜欢用吉他弹奏民谣，但是她也很不理解，民谣大多悲观而忧伤，像远离家乡和心爱的姑娘的游子，在远方颠沛流离，思念家人，思念爱人。

        她不懂其中的情绪，却无法抗拒的被这种情绪打动。

        可后来，当她再次唱起民谣歌的时候，顾筱筱似乎懂了。

        民谣不像流行歌那样简单明了的写悲伤，写痛苦，它热衷于夜晚火车站的流浪汉，热衷于闹市远处的一盏孤灯，暖黄色的灯照下来，鲜明对比下，他们是那样的孤寂。它们代表游子的思念，在远方的孤独，代表藏在心里的那股期盼和韧性。

        顾筱筱再次见到江译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

        彼时，陈妮带着舞蹈班的学生在邻市参加比赛，顾城则去了别省出差，顾筱筱仿佛成了留守儿童。

        顾筱筱简单的给陈妮说明情况，得到允许收拾一翻便出了门。

        顾筱筱夏天的时候很喜欢穿裙子，她的衣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裙子，女人的天性就是买买，陈妮这样性格强势的人也不例外。

        顾筱筱到聚会地点的时候同学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顾筱筱没有要好的朋友，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但是她人长的漂亮，性格又好，这样优秀的人从来不缺乏对她好的人。

        远远的学习委员在门口向她招手，他们在一个大包间，人不是很多就是关系好点的，但是也有十多个。

        他们聚会的是一家烧烤吧，陈妮从来不允许她多吃这些，多油多脂，调料味也重，对身体不好。顾筱筱对陈妮说的是一家小菜馆，要是被她知道了是不允许她出门的。

        可是小孩子喜欢啊，顾筱筱很多时候也是想吃得要紧，陈妮不让，顾筱筱有时候就偷偷的尝个鲜。

        东西上齐的时候，香味扑面而来肉类蔬菜各种各样，也有海鲜，虾，生蚝这些。

        顾筱筱吃了几串，味蕾得到满足，又喝了几口饮料。

        旁边甚有胆子大的，已经叫了几罐啤酒喝了起来，男女生都有。

        嬉闹间还猜起了拳。

        顾筱筱是出来上厕所在男厕所门口遇见江译的。

        他们在二楼，二楼全是包厢，顾筱筱所在的包厢在走廊的第二间，而卫生间在最后一间拐弯处，出了包厢门，顾筱筱走了几步，远远的望见有人，隔得远，顾筱筱分不清是卫生间门口还是包厢门口。

        卫生间门口灯光，橘黄色的灯投下来，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切。

        顾筱筱进去的时候那个人又不见了，她心里生出了头昏眼花的错觉。

        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

        顾筱筱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纸巾在擦手。

        “喂，小姑娘～”身后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顾筱筱脚下一顿，一转身就看到了江译依在门口，嘴里叼着烟，手插在裤包里，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顾筱筱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期盼了那么久，直到后面她慢慢告诉自己，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遇见他了，她已经做好了淡忘的时候，这个人又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心房。

        “没良心啊，不记得了我？”江译站直身体，将烟从嘴边取下，掐灭丢进身旁的垃圾桶里。

        顾筱筱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像梦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你…”顾筱筱惊得说不出话，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初春的二月份，而此时已相隔四月之久，夏意浓浓，空气中翻滚着热气。

        江译仔细的打量着她，那天光线模糊，只能隐约的看出她的模样，如今正大光明的盯着，江译才发现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身白裙将她皮肤衬得更为可人，身材高挑，比起那天长款羽绒服包裹起来的厚重，现在的她，扎着马尾，没有挽起来，显得青春洋溢。

        顾筱筱在脑海里组织了半天，最终得出一句结论，“来这边吃烧烤么？”话一出，顾筱筱都想掐死自己，这不是白痴问题么，谁来烧烤店不吃烧烤，难道吃西餐么。

        江译看着她懊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回答她，“嗯嗯，和朋友一起。”

        顾筱筱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天……”顾筱筱欲言又止。

        “嗯～？”江译看着她。

        “那天，你……”

        “怎么了？”江译等半天，也没有听见她问出什么问题。

        “唉，没什么。”顾筱筱摇了摇头，脑袋乱乱的，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比如你家在那附近么？你后来回去过那里么？你叫什么？可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

        似乎这些问题没什么意义。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江译朝顾筱筱走两步路两人之间一个肩头的距离。

        江译的气息靠过来，顾筱筱顿时心慌起来。

        “顾筱筱。”顾筱筱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译看着面前低下头的顾筱筱，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头顶。黑发如丝，有不少冒出来的碎发，根根分明，有种凌乱美。

        “小小，小姑娘，还挺配”江译看着她低下头忍不住调侃。

        “是筱，竹字头的筱，不是大小的小。”顾筱筱抬头，对上他的眼光，顾筱筱个子不算矮，在他身边却直到他肩膀，身高差距让顾筱筱没了气势。

        “哦，抱歉。”江译说着抱歉的话，可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愧疚。

        正当顾筱筱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响起来了顾筱筱同桌的声音。

        “筱筱，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啊，大家都还在等你呢？”

        顾筱筱回应了同桌，转头又看向江译，“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江译，江流的江，翻译的译。”

        “江译。”顾筱筱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挺好听。

        “你，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顾筱筱一口气说完。

        就当顾筱筱觉得他要拒绝的时候，眼前多出了一部手机。

        顾筱筱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要联系方式么，你输入你的手机号。”

        顾筱筱接过手机，输了自己的手机号，挂断，“可以加个□□么，我一般常用这个。”

        江译在手机上滑动，点开了□□，顾筱筱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添加了好友，将手机还给了他。

        回到包厢的时候顾筱筱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般一样，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筱筱～”同桌往她面前扬了扬手，“你发什么呆啊？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顾筱筱双手捂脸，好像是有点烫。“可能是因为外面有点热吧。”

        听她这么解释，同桌也没有再问什么。

        一行人吃完东西出来已经是快晚上九点过了。

        陈妮打电话催她赶紧回家，大晚上的，一个女生，不安全。

        顾筱筱应下来，准备出门口打个车回家。

        和同学们告完别，顾筱筱往路口走了几步，等着空的出租车。

        目光瞥见江译站在路边灯光下。

        顾筱筱愣神间，江译已经快步走过来。

        “回家么，没人送你？”

        “嗯，我打个车就好了，送到我家楼下。”顾筱筱仰着头看他，隐约间嗅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嗯，有点事。”江译没有正面回答他，一辆白色出租车顺着他的招手停在了他们旁边。

        “不是要回家么，我送你？”江译已经打开了后门，看着她还在发呆。

        “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顾筱筱越说越小声。

        “走吧。”江译手还搭在门上。

        顾筱筱只好上前走到车旁弯腰坐了进去，江译紧接着坐进来。顾筱筱报了地址。

        车里唱着孙燕姿的遇见。

        正唱到，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顾筱筱忽然感慨歌词的力量，几字几句将思念娓娓道来。

        聚会的地方离顾筱筱家车程十多分钟，不是很远，恍惚间，车已经到达目的地。

        江译付了钱，顾筱筱打开车门下了车。

        “今天谢谢你。”顾筱筱握着手机，站在小区门口外。

        “没事，你那天也帮了我的忙，快回去吧，太晚了。”

        “嗯，今天谢谢了。”顾筱筱笑了下。进小区门口的时候顾筱筱回头，江译还站在原地，看着顾筱筱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到了家，顾筱筱一如既往的倒在床上，打开手机存了江译的电话号码，又点开□□，同意了加好友。

        打开对话框，顾筱筱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顾筱筱。”

        接着又发了句，我已经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那边没有回消息，顾筱筱等了一会儿就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出来的时候，顾筱筱拿起手机，收到了江译的回复，一共两条，简单的几个字，分别是没事，早点休息。回复时间是二十分钟前，她那会儿正在洗手间洗澡。

        本想着给他回复个好的，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顾筱筱还是放弃，把手机按息屏，倒在了床上。

        而后又打开手机，点开他的头像，很简单的一个头像，暗蓝色的夜空，右上角一颗隐隐约约的星星。顾筱筱不敢进他的空间，这样会留下访问记录的。

        顾筱筱给他备注了名字，又删掉，把他的名字的手写字母jy打上去，然后弄了一个新的分组，把江译的□□拉进去。

        做完这些，顾筱筱心满意足的关了手机。

        十五岁少女的夏天，有了一个对她而言很特殊的意义。

        顾筱筱又爬起来打开笔记本将那张纸拿出来拍了照，设置成她和江译的聊天背景。

        少女的心事如同窗外的梧桐树花，缓缓盛开，自带香味。

        顾筱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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