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哥谭日常（二）
平心而论，如果问提姆有没有崇拜过布鲁斯·韦恩，那答案是肯定的。
早在他还没成为罗宾，或者说，迪克还是罗宾的时候，他就为发现蝙蝠侠是布鲁斯而兴奋了。
他当时还是“活力双雄”的小粉丝呢。
他调查过他们，拍过他们的照片，还悄悄跟踪过他们。
然后时间改变了一切，不，也许改变的不是时间，只是他们。
时至今日，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单纯的“偶像”能形容。他是他们的师长，他们的伙伴，也是他们的父亲。
就像你在市内往上看，哪怕被浓雾包围，你也知道高耸的塔尖总是在哪里，总是顶着快塌下来似的天空。
而蝙蝠侠总是在哥谭。
布鲁斯总是在这里。
即使是从小助手的位置独立出去，即使他们不再是蝙蝠侠的罗宾，他永远都是不灭的明灯。
然而这些，他都只会藏在心里。
这也许是蝙蝠家族的习惯：有口难言的爱、所言非实的抱怨，
以及唯一诚实的拳头。
因此，对于提姆·德雷克到底是不是布鲁斯·韦恩的粉丝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他是绝不会正面回答的。以他的智商，他可以瞬间想出百种转移话题的方式，甚至将话题引向她的偶像是谁，从而投其所好，套出更多的情报。
但或许是因为最近都没好好睡上一觉，又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女孩那双琥珀瞳过于明亮，以至于他没能说出否认的话来。
不管她是不是怀疑对象，他都得认同的是，她有一双很漂亮且真诚的眼睛。
“是的。”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亲口承认了，难道这就是她的变种能力吗？
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尽管她看上去毫不知情，他也黑进过她手机，没发现特别值得注意的搜寻记录，但她可能早就从新闻上得知他是韦恩家的养子，装作无知是想打听有关布鲁斯的情报……
斯瓦娜可不知道他因过度害羞而生出的无端猜想，听到他的答案后，她便打开身旁的斜背包，从中取出一本画簿，翻开来把某一页撕下来递给他。
“那这个送给你。”
提姆从她拿出画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那张画放到他身前，他简直想转身离开了。
就算只是在素描画上，画中人还是浑身发光似的，深邃的轮廓被黑白灰三色勾勒得更为深刻，尤其绘图者还特别用蓝色点缀了画中人的迷人双眼，让人无法把视线从他湛蓝的双眼上移开。
画上的人，正是不久前接受过访问、在哥谭新闻上出现过的布鲁斯，或者说，布鲁西宝贝。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拿出十足的演技才扯动嘴角，努力放松了绷紧的手臂肌肉才伸手接过画作。
“这是你画的？画得太好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惊喜，很好。说罢，他视线迅速从画上移开，又问：“所以你其实是……也是他的粉丝？”
可惜，面前这女孩依旧诚实地摇摇头并回答：“这是我一幅练习。”
“你经常把布鲁斯·韦恩先生当模特儿吗？这看上去可不像一张‘练习’，画得可太棒了。”说话间，他故作自然地把画放到一旁。明明只是一张画，放下的瞬间，他却觉得手上轻了十公斤。
一定是布鲁斯太重的缘故，他想。
“实际上，这是我练习里唯一一张韦恩先生。”她边说边翻开画簿给他看，“我参加了一个叫''你眼中的哥谭''的创作比赛，所以在画哥谭的人和事物，找找灵感。”
提姆看到她的素描本里画了很多风景，阳光明媚的哥谭大学校园、抬头仰望所见的韦恩塔、哥谭的滴水兽、无人的深夜街道，在彩铅和铅笔之下涌现动人色彩，将她眼中的哥谭呈现在他眼前。
她眼中的哥谭风景没有一处是冷情、阴森的，哪怕是寂寥无人之处，在她画中也有一种温柔的美。
蓦地，他的目光在某一页上停住了。
“……这是韦恩庄园吗？”
这句话并非试探，只是单纯的疑问。
在她笔下，韦恩庄园披上缤纷色彩，一扇扇玻璃窗在日光下七彩幻变，为这座雄伟壮丽的历史建筑添上几分暖意。
这是她这些画中最富有幻想色彩的一张，也是与现实最为相反的一张。至少，在他印象中和所知的公开照片上，韦恩庄园从未如此……梦幻。
“对，我在博物馆网站的历史照片上看到韦恩庄园，因为那建筑风格真的很美，我就画下来了。”斯瓦娜知道他觉得奇怪，又解释道：“我有时候喜欢把事物的外形记下来，然后加添些想像力和色彩来画。”
提姆可不这么想，这张画上韦恩庄园确实过于浪漫，但上面的部分细节让他不禁思考，描摹照片真的能画出来吗？
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了似的。
“你喜欢这张画吗？”
“嗯，我挺喜欢的。”他面带微笑地回道。
斯瓦娜了然一笑，“也是呢，你是韦恩先生的粉丝，我想应该是超级粉丝吧！那这张画也送给你。”
提姆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他完全可以否认，他可以说他是摄影迷，也可以解释他只是欣赏庄园的建筑风格……
他想否认，他想拒绝，
但最后他听到自己说：“谢谢。”
-
提姆走后不久，斯瓦娜的同学就来了，聊完后差不多快到兼职的时间，她也准备离开咖啡店了。
她将画簿收到包里，视线忽然掠过封面右下角写着的“好梦”，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她将它放在另一本黑色封面的画簿旁边，没有人知道的是，另一本画簿上写着“噩梦”。
若是提姆看到了，刚才的聊天可能就没有表面上的这种愉快气氛了，他对她的怀疑必然倍增，甚至可能会采取手段。
因为取名为“噩梦”的本子里，全是会让年轻义警加深疑虑的画作。钢笔所画的粗幼黑线遍布于白纸上，清晰地刻画出阿卡姆精神病院、犯罪巷、黑门监狱等哥谭市民一般不想也不会接触和前往的地点。在后面的画纸上，还画有哥谭臭名昭著的罪犯，谜语人、疯帽匠、双面人、企鹅人、毒藤女、哈莉·奎茵，在最后一页，小丑那骇人的笑容更于整张纸上被细腻描绘出来。
她画的可不都是她喜欢的人和事物呢。
她把东西收好后，转身把空掉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视线正好移向咖啡店附近一家商店的屋檐上。
她用精神感应问道：“看得还开心吗？”
在附近待了很久的布莱克：“……我只是担心你。”
“所以，我也没说你什么。”她走向车站，继续用精神交流问：“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每次我跟他见面，你都这么戒备。”
“他是那天晚上的义警。”
“我知道呀，我一直想送他一个好梦报恩。”在布莱克脑中响起的声音轻快起来，“他好像是布鲁斯·韦恩的粉丝，还喜欢韦恩庄园，你说我让他在梦中跟偶像在偶像家里握手见面，他会高兴吗？”
在纽约时，她的同学总是梦到跟美国队长握手，或者跟超人拥抱……他也会希望梦到偶像吗？？
“……”布莱克比她更常看报纸和新闻，加上鸟类的情报网十分强大，所以它早就看穿了一切。
比如那个提姆·德雷克，法律名其实是提莫西·杰克森·德雷克-韦恩，是韦恩家的养子。
但它会跟斯瓦娜说吗？不会。
它会跟斯瓦娜说其实这个男孩根本不会因为梦到这个而高兴吗？肯定不会！
它就想看那个老是调查和怀疑斯瓦娜的人类露出尴尬的模样。
于是它回答：“也许会的。但斯瓦娜，你知道他在查你的事吗？你鞋底还黏上了追踪器。”
这时的斯瓦娜已经上了公交车，她坐在窗边，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
“我知道啊。”她纠正指：“事实上这是第二个了，第一个在家里那双靴子上。”
“那你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
它都忘了，她根本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估量。是说，为什么它都比她像正常人类？而且它如今堂堂一只哥谭鸦老大，每次都像个家长一样劝她小心谨慎，鸦生不会太难了吗？
“那你知道吗？在人类口中，有人称蝙蝠侠为‘最伟大的侦探’。而这小子跟蝙蝠侠是一伙的，他也是一个侦探！”
“侦探？”
布莱克听到她语气更为兴奋时，默默叹了口气。
“一个在调查我的侦探先生，真不错啊。”她说。
“你就不怕他查出你的能力……以及你在干的事？”
“不怕啊。”她托着下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掩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就应该查出来的。”
-
到了餐厅后，斯瓦娜打了卡、换了身制服，出来跟店长打声招呼后就到厨房里帮忙了。
午餐时间人比较多，好不容易忙到快三点，最后一位客人结帐了，餐厅才空下来一阵子。斯瓦娜出来让一直在前台忙的同事休息一下，她自己则出来收拾盘子，顺便出来喘口气。
此时，店里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擦着桌子的斯瓦娜放下抹布，站直了身说了声“欢迎光临”。
看清客人的脸后，她微微一笑，让他随意选个位置坐下。
那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黑发之下，那张脸上带着随和的微笑，笑意染上眉梢，连那双仿佛蔚蓝晴空的眼睛都泛着星星点点的亲切。
“不好意思，我想问安娜在吗？”
安娜是店长的名字，而她十分钟前刚出去买东西了。
“很抱歉，店长刚巧出去了。”
“真不巧，她有说今天还回来吗？”
“会的，但时间不定。如果是急事，需要我用店内电话联络她吗？”
如果这位客人是店长的朋友，当然也可以自己打电话，但看他没跟店长约好就过来的样子，也许是不方便直接联系店长？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她就好。”那男人对她一笑，“你们午餐的套餐d还有吗？”
“套餐d已经卖光了，或者你可以尝尝我们下午茶的小吃。”她递上了菜单。
“听起来不错，谢谢你。”他对她露出份外亲和友善的笑容，还开起玩笑说：“那能给我来份汉堡小吃套餐和咖啡吗？希望我没那么不走运，连这个都卖光了。”
“小吃套餐有的，请稍等。”
“对了，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当然可以。”
斯瓦娜在餐厅点单电脑上按出了单据后轻放在客人桌上，并替他倒了杯，之后她就抱着盘子和厨余回到厨房。
旁边员工休息室的门正好打开，同事艾莉·布朗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来招呼客人吧，史密夫会制作套餐，你去泡咖啡吧。”
“收到。”
斯瓦娜脸上的笑容带了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艾莉只当是她还不习惯招呼客人。
然而事实是，她不太想跟那位客人独处。
早在客人进来前，在附近飞过的布莱克便以心灵感应告诉她，那个客人是特意等店长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前台时，才进来店里的。
他是盯着她来的。
她感知到的情绪中，他对她没有敌意，还可说是源源不绝地往外散发善意。如此一来，就不是以她为目标的敌人或罪犯了。
但奇怪的是，他也不是最近总是出现询问她电话号码或帐号的那种人，她没感觉他对她有男女之情那样的好奇或好感，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太懂这种感情，没感知出来。
但假如得具体形容的话，他的眼神就如公寓附近常见的老人家看到她时一样……慈爱又欣慰？
虽然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但斯瓦娜却起了些鸡皮疙瘩。她说不上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少有地不想去了解。
而坐在外面的青年——迪克·格雷森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来调查另一件事的同时，顺便看看弟弟提姆的约会对象。
就在不久前，他在哥谭大学对面的精品店看礼物时，突然注意到不远处坐在咖啡店里的提姆，面前还有一个漂亮女孩。
哇哦，他可没听说提姆最近有新的约会对象。
以之前的爆炸事件为契机，最近布鲁斯和杰森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算是因祸得福，而迪克也因此回到韦恩大宅，暂代了一段时间的蝙蝠侠。
但提姆就没那么幸运了，布鲁斯以“有伤在身”为由尽可能将集团的事交给提姆打理，可怜的三弟已经快两周没睡一觉好的了。
然而就在今天，连日来没睡上好觉的提姆，居然挤出时间跟女孩子在咖啡店闲聊！
这还是那个除了补眠没其他娱乐的提姆吗？
他也想过，提姆是上课前在大学附近探听有关失踪案和药剂案的情报。
正当他告诉自己不能过早下定论时，她看到女孩撕下了自己的画送给提姆。
而提姆，居然一脸惊喜地笑着收下来了！
此时，他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特意拉上除提姆以外的家族成员开了新群组。
阿尔弗雷德已加入群聊。
芭芭拉已加入群聊。
布鲁斯已加入群聊。
达米安已加入群聊。
杰森已加入群聊。
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啊不是，是关爱他们家鸟宝宝感情状况的精神，他今天责任重大，怎么也得如实转播现场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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