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猫鸦大战
在玛丽的计划里，接了斯瓦娜回家后，她们接下来该是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一人捧着一杯热牛奶聊上一聊。待那些惶惶不安都逐渐远去后，她们就能道一声晚安，各自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一觉安眠至天明。
她没想到的是，才刚到家，就见出门前明明已安静下来的小黑猫冲着窗边的乌鸦哈气，又连声低吼，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布莱克抓下来揍一顿。
一般来说，乌鸦是凶猛的动物，受到挑衅应该会上前打一架，但此刻布莱克完全不为所动，仅是不时哑哑叫几声。
而且，它看洛蒂的眼神，怎么有点像在看智障？
不同于玛丽满头小问号，斯瓦娜眼神淡淡地扫过去，耳中是它们的吵架声。
她不着急叫停，反正只要不发生流血或灵异事件，把她可爱的室友吓走，她是很愿意让它们闹上一闹的，多发泄发泄，那就没多余的力气拆家了。
唉，以前怎么没发现养崽这么难。等下该训的还是得训，嗨过得就拆家，像什么话。
于是，她们两个一人捧着一杯热牛奶，茶几上还放着今早斯瓦娜烤的一篮小甜饼，围观第一届猫鸦大战。
“喵！”你下来！
“嘎。”你上来呀。
“喵！”你给我下来！
洛蒂使出肥猫跳跃……失败！
“喵嗷！！！”
看着猫咪无能狂怒，一向沉稳的布莱克不由得笑出了声：“嘎嘎嘎！”短腿肥猫，你跳上来呀！还是太黑你看不见自己了？
“喵喵喵喵喵！！”臭乌鸦，你有种下来！x你的！xxx！
玛丽抿了一小口牛奶，挑着眉问斯瓦娜：“我怎么感觉洛蒂在骂人？”
斯瓦娜看了洛蒂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笑，“嗯，她是。”
她又瞥了眼正在看黑猫骂骂咧咧看得很高兴的乌鸦布莱克，示意它收敛一点。而它则是撇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难道你是什么猫语高手吗？有时候，你给我感觉就像……你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似的。”
“事实上，”斯瓦娜放下杯子，步步走向窗边，伸手摸了摸布莱克。布莱克扭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没有继续逗猫了。
她满意地一笑，接着说：“如果哥谭大学开设动物翻译学科，我应该会是满分。”
这两只吵得够久了，再不叫停邻居都要再来投诉了。
“哇哦，然后蝙蝠侠会高薪聘请你当翻译员。主要是劝劝哥谭的本地鸟，别再听企鹅人的话了。”
“不，我想他会用蝙蝠语跟我说‘滚出我的哥谭！’？”斯瓦娜提高声调，模仿印象中蝙蝠的尖锐叫声，边说着食指扫了扫布莱克头上的毛毛，又蹲下身捏了捏洛蒂的后颈皮。
玛丽登时一阵大笑，揉了揉笑出眼泪的眼角：“蝙蝠侠才不说蝙蝠语吧！不对，蝙蝠侠说话吗？”
“哪天如果见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斯瓦娜耸了耸肩，虽说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
她又说：“不过，我想他应该不希望哥谭再出一个二代企鹅人，或是乌鸦人、黑猫人。”
“啊哈，黑猫人是不可能的，漂亮的猫女小姐要上门版权警告啰。”
斯瓦娜安抚猫咪的手顿住了，回话时声音里带了点不可思议：“哥谭连猫女都有？说真的，你们为什么不集资建个动物园呢？我都想好了，以后哥谭的旅游册子上应该写着：动物遍地走，爆炸天天有。哥谭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不用集资，如果这些‘动物’愿意自己回到动物园，韦恩集团肯定第一个投资。”玛丽耸了耸肩，“但你能想到，制造爆炸的小丑和哈莉·奎茵肯定不会进马戏团，企鹅人和毒藤女也不会进动植物公园。”
“好吧，这很哥谭？”
“没错，这很哥谭。”玛丽一口气把余下的牛奶灌了，走过去趁机揉了揉她的头，“今天的事也挺多了，早点睡吧，明早请天假？”
“不用了，我还好。”
“好吧。”
待玛丽回到自己房间后，斯瓦娜缓缓站了起来，对着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一猫一鸦，扯出一个微笑。
“好孩子，我们来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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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问洛蒂跟布莱克以前最害怕的人类是谁，它们一定会回答：小丑。
哥谭人对阿卡姆那群疯子就从来没有好感，尤其是动不动就搞出大新闻的小丑。
那癫狂的尖笑、残忍又随性的杀戮，你永远不知死神何时会找上门，也许只是你晚上想要吹吹风、打开了窗，小丑毒气便随风飘来；或者是你正与家人开着电视聚餐，而下一刻，你就变成电视新闻报道上一个冰冷的死亡数字。
人类至少能决定自己的去留，离开这座城市从此避之不及的人不计其数，但流浪街头的动物就不一样了。
它们有的穿梭在哥谭最混乱的东区，在罪恶横行的地区战战兢兢地求生。
也仅仅是为了生存。
洛蒂和布莱克曾经也是其中之一，曾经就不小心被小丑搞的爆炸波及过，后来又被疯子抓住开了膛，或是遭挖去双眼，都没落得好下场。
为什么说是曾经呢？
因为它们现在，已经不是那样的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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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说今晚做了什么。”
而在如今最害怕的人类提出要谈一谈后，它们就瞬间换上乖巧的脸孔。小动物跟着她进到房间，见她轻轻锁上门，顺手还关了窗，不由得抖了抖。
她一坐在床上，洛蒂就以正常猫咪所不及的速度冲过去蹭蹭她脚踝，卖乖讨好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背，眉眼一弯便柔声说：“那就先从你开始吧，洛蒂。”
洛蒂立马瞪圆了眼，背上的毛都炸开了，整只猫就是一张“猫咪吃惊jpg”的表情图。而布莱克看得整只鸦都乐了，若不是关了窗，叫声都嘹亮得邻居要来敲门了。
“之后就到你了，布莱克。”
叫声戛然而止。
斯瓦娜食指微曲放在唇边作沉思状，玛丽最近比较浅眠，要是声音太大会吵醒她，深夜在房间里跟动物对话也有点奇怪。
她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伤口，又慢慢摸上脖子，刀伤不浅，但她身体恢复能力还不错，伤口处现在已经开始发痒了，不扯动到的话也不会痛。
想到这里，她眉眼间就不自觉染上几分冷意，笑容也逐渐消去。
她体质一直不算好，吃多少都不见得会长肉，出些意外还会消瘦起来，仅有伤口复原快这一优点。
为此她一直保持十分健康的生活作息，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养得跟正常人没两样，如今却遭两个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小混混伤到，自然不太愉快。
是想令人做些什么那种不愉快。
她又忽然想到，这一路车程上她注意到街头和公寓楼下都有着大大小小许多安装在暗角的摄像头。她不知道是谁设置的，但可以肯定，这些摄像头背后的人一定充满掌控欲。
先去“另一边”吧。
“来，孩子们，做个好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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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说斯瓦娜·卡特？
在旁人眼中，斯瓦娜·卡特绝对是位美人，个子不算高佻，却也不娇小，微卷的黑色长发轻柔地散落至纤细的腰间，勾出柔美的弧度。
她精致的五官深隐约能看出一丝异国风情，但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那双眼。
琥珀色的双眸晶莹清透，在阳光下，那双琥珀眼边缘还微微染上橄榄绿调。
你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颜色，但看见了就会觉得，那是流动的蜂蜜，也是日落的余晖，但更像远古的琥珀，澄澈透亮，却带着摄人心魄的神秘感。
这样一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姑娘，性格却不冷淡，每当你跟她说话时，她都会扬起一个柔和的浅笑，认真专注地听你说话。
因此，自从进了大学又在餐厅打工后，已经不只一个人打听她的手机号码了，虽然她总是拒绝。
如此看来，这姑娘浑身上下真的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除了来哥谭的原因外。
但洛蒂和布莱克深知，这个人根本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有哪个正常人能在路边看到血淌了一地的野猫和乌鸦后，淡定又好奇地走上前，伸手轻抚那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
又有哪个正常人在把它们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后，用口中所谓“奇妙的小能力”，把她与它们的意识拴在一起？
更没有哪个人能像此刻这样，不过眨眼之间，就把三者的意识拉到另一侧的世界。
那是存在于多个意识交界的一个小空间，白茫茫又空无一物，但随着女孩的到来，四周开始扭曲、变化，无数物品凭空而生，一下子填满了整个空间，化为一个温馨惬意的小房间。
房间里还有猫窝和鸟站架，连猫饭和布莱克最爱的面包和水都有。
“你变厉害了！”
在这里，洛蒂嘴里不再是喵喵的叫声，而是一把甜甜又充满奶味的小女孩嗓音。它兴奋地走到猫窝旁，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立马就想在软乎乎的床里睡上一觉。
布莱克倒是淡定得多，它飞到站架上，漆黑的眼里带着一般动物没有的成熟智慧，沉稳的男嗓音伴随疑问从它喙里发出：“你之前做不到这样的。”
“对呀对呀，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做梦？所以这次做的梦更厉害了吗？”
面对它们的疑问，斯瓦娜缓缓变出一个红色小鸟的抱枕紧紧揽在怀里后，才替它们解惑道：“之前，应该说是我来哥谭前出了一些小问题，但今晚过后又好了，还变得比以前还要好。”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好。
她嘴角含笑，摸了摸手腕处，随手在上面化出一条红色水晶手链。
她晃了晃手链，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便添上缟玛瑙作点缀，调了颜色，总算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斯瓦娜的秘密，她拥有一点关于“梦境”的小能力，能够自由穿梭到别人的梦或意识空间里，也能建构起属于自己的空间。
“这里可以说是由你们梦境构成的小世界，也混有了一点我的领域。”
“哇哦，超棒的。”洛蒂被她腕上闪闪发光的手链吸引了视线，又问：“我也想要那个！斯瓦娜！给我你手上那个！”
她笑着拒绝：“不行喔。”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这是我的。”
“好吧。”
谈话间，洛蒂看到她身后隐约浮现出无数的阶梯，回旋且复杂，远远望去，那尽头好像还有一扇沉重又诡秘的巨大石门，通往未知的世界。
“那你身后的，是你的梦吗？那是哪里的门？”
洛蒂被那道门吸引，目光止不住瞥向那边，但它没有过去，动物的本能告诉它不能去那边。
“不是啊，我又不做梦？”
她回头一看，心情一瞬间有点复杂，“嗯哼，看来精神力还是有点问题啊。”
她用脸颊蹭了蹭红啾抱枕头上的毛毛，闭上眼、睁开眼，身后的门便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挂满照片的暖色墙。
“别太好奇那个，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是吧，有人拼了命也想重新追寻那里的入口[1]……但我相信对很多人来说，那的确说不上是好地方。所以，好女孩，别探究了。”
“好吧。”在门消失的一瞬间，洛蒂其实已经失去兴趣，还低头舔了舔爪子。
“对了，来说说看今晚是怎么回事？别找借口，我知道就算是一公斤猫薄荷放你面前，你都不至于嗨到那种地步。”
“我、我只是吃了你前几天做的……酒心巧克力嘛。我发誓，我就吃了几个。”洛蒂睁着水灵灵的绿宝石眼，试图萌混过关：“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罢，还长长地喵了一声，那声音别说有多软了。
若是其他人听了，说不定心都化了，只能原谅它，但它面前的是斯瓦娜，还是厨房被毁了大半、从纽约带过来的自制调料都没了的斯瓦娜。
“不好。”说是几个，其实就是半盒。心是没化，拳头却硬了。
“明天开始，你一周都没有小零食了。”
洛蒂不满地低声喵嗷，但显然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只好把自己团成一个黑毛球，用屁股对着她，尾巴啪哒啪哒地一下下打在地上。
“布莱克，到你了。”
斯瓦娜全然无视洛蒂的小情绪，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乌鸦。
“你刚才在我附近？那之后，你是不是去找那两个人了？”
她在红罗宾来之前，一直感应到布莱克在附近徘徊。起初她以为它只是在执行她安排的任务，后来却发现红罗宾送她跟犯人去警局时，它一直在暗处跟着。
“……是的。”
“为什么？”
布莱克再度陷入沉默。
养崽不易，斯瓦娜叹气。
“我的意思是，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的，哥谭义警抗拒外来异能者这点，不就是你们告诉我的吗？”
“……如果你出事了，我跟肥猫都活不了。”它缓缓开了口，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他们伤了你，我需要确保没有下一次。”
斯瓦娜眯眼一笑，无视洛蒂在那边“谁是肥猫啊你这只臭乌鸦！”的叫喊，走过去抚了下乌鸦顺滑的羽毛，说道：“谢谢你担心我。”
“但没下一次了喔。”她轻轻捏了捏乌鸦的喙，嗯，手感果然没那么好，“我们还得在哥谭多待一段时间呢。”
布莱克轻哼一声，“知道了。”
把洛蒂和布莱克送走后，斯瓦娜抱起红鸟抱枕，将注意力放到墙上的照片上。
在这将近十八年的人生中，有几个地方一直都在她的到访计划上。
在纽约的下一站本来还没决定好，她想过可以是大都会，那里阳光明媚，是亲友们放心让她出行的城市，还有“人间之神”超人在，好像还不错？
但某一天，这一切的打算被彻底打乱了。
当时她手机凑巧滑到哥谭的新闻，内心忽然萌生出可以去哥谭看看的想法。
结果毫无预兆地，她的精神力急速衰弱，哪怕一下子退回自己的精神领域，情况也没半点好转。
精神力紊乱、失控，如从底部破碎的水缸，力量止不住地流失。霎时间，她的领域、她的世界里，芳香四溢的鲜花尽数枯萎，水光山色全然消失，连飘浮在这片仙景的点点星光都变得黯淡，一切最终归于黑暗。
在这片漆黑中，细细絮语隐约回荡在空中，似群虫涌动时的唧唧虫呜，凝神细听，仅有一句话逐渐变得清晰。
go
gothere
要去哪里？
很快，她就想通了答案。
去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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