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家
闻清和装作若无无事地走出校园，特意用余光瞟了瞟四周。
很好。
目前除开路人同学平常的视线外，没有特别的意外关注度。
如果郁璃在场，她可能会觉得这个人属实是紧张的有些浮夸了。
走出校门，拐弯后没几步，闻清和就立刻加快了速度。
他健步如飞，直到离那家书店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才开始降速。
等闻清和平复下来呼吸，才装作淡定地走了进去。
目光刚落到书店中付账桌门口的少女。
她手中拿着一瓶墨水和一沓草稿纸，拿手机快速付了款。
似乎感觉到了闻清和的视线。
郁璃侧过身，眨了眨眼，然后扬起了一个笑容。
闻清和：……！！！
冷静，你真的要冷静！
不要她还一个字都没说你就擅自破防了啊闻清和？！
他克制住，保持平稳的呼吸。
就看到郁璃抱着背包打开拉链，一边走一边有些吃力地将东西放进去。
闻清和上前帮她托了托包。
不重，里面只是放了少许笔记和演算纸和两本书。
“麻烦你啦。”
郁璃放好，拉上拉链，眼神真挚地看着闻清和。
“那……”
闻清和放下手，眉眼间有些迟疑。
郁璃没有让他继续踌躇措辞，引着他往旁边没有行人的边上走了几步才开口。
“打扰到你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次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郁璃双手放在身前，比了个“拜托”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带着歉意。
闻清和的心里松了口气。
但更多的是怅然若失与遗憾——只是同学之间的帮忙啊。
不过也有所预料，毕竟他们在学校里除了日常的礼貌用语外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他的成绩和脸能吸引那么多人，却偏偏勾不到他最关注的人。
实属是天命难违。
闻清和眼神带着礼貌的询问，开口：“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我刚刚生过一场病，感觉原来学过的一些知识记得不太清，脑子有些犯迷糊，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也不好麻烦班上其他埋头苦学的同学们。”
说着，她垂下了眼。
闻清和能清晰地看到落日的余晖如金沙般洒在她的睫毛上。
看郁璃有些犹豫和失落的样子，他马上知晓了她背后的意味。
“很冒昧吧，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可是我想着你也保送了，平时也很温和，就想问你一句最近方便吗？”
听着郁璃的话，闻清和的思路已经快速延伸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这是补习吗？！
这不是……两人单独相处的绝佳机会吗？
闻清和表面垂着眼在思考，似乎在斟酌。
实际上心跳的速度已经快速提了上来。
几乎要吵到他自己了。
他根本不是在思考，因为答案只有“答应她”和“马上答应”。
说到底，他现在还停留在高中每天正常上课，就是想有机会能和她共处一室而已。
虽然压根没怎么说话。
但闻清和认为在同一所教室里呼吸，也不失为一种共处。
而且——补习？
去哪里补习？她家吗？
她怎么能随意邀请一个异性同龄人去她的家里呢，太不注意安全防范了！
他不会做过分的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
“我时间很充裕，帮助遇到困难的同学也是我的责任，你觉得哪里方便的话可——”
道貌岸然。
这个词同时在两人心中划过。
“那个。”郁璃启唇，声音较轻。
却一下子夺走了闻清和全部的注意力。
“你现在方便吗？”
她往前小走一步，压低了声音，眸光闪烁，试探着问道。
闻清和心下空了一拍，甚至脚下都有些失重感。
“有…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思路浮现在闻清和的大脑里。
“你介意来我家里吗？家里有点小，作为答谢，我可以为你准备晚饭…”
郁璃手背在身后，抿着唇，小声说道。
惆怅的是心理年纪不小，已经过了少女容易脸红心跳的时期，装不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烦了，随便演一演不错了，管他信不信他都会说服自己的。
“没问题，就是有些叨扰——”
闻清和感觉自己脚步都虚浮了起来。
啊，如果这是一场美梦，那他不希望马上就听到闹铃的响声不得不醒来。
郁璃：“我家里没有人。”
闻清和：“……！”
停一停。
心，心脏快要受不住这种连环炸弹了。
真的和他想的一样啊？！
他觉得自己要再挣扎一下，保持住外在良好的形象。
“那会不会不太好。”
闻清和目露犹豫。
又开始了是吗。
她下意识想抽嘴角，而后稍微侧了侧脸压下去。
郁璃：“我相信闻同学，还有就是，其实无论是我家里还是我身上，都并没有你能图谋的东西。”
闻清和内心开始疯狂的挣扎。
仿佛面前是万丈深渊。
毕竟他想图谋的可太多了，却又难以拒绝心上人的邀请和信任。
她只是想找个补课老师而已，自己却满心其他的杂念。
闻清和：“……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郁璃笑了笑。
闻清和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能任由她来引路。
而郁璃在这边居住了十几年，对周围监控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老式的矮楼房是没有电梯的。
他们走了三层，郁璃打开门请他进门。
对于闻清和而言这房子确实不大。
按一家三口来说堪称逼仄，但如果是郁璃一个人的话，就是绰绰有余了。
打开暖色的顶灯。
房里的家具和物件都摆放整齐，错落有致。
进门的右手边就是个小厨房，客厅里放着一个正方的桌子，旁边有三个带靠背的凳子。
“今天有点突然，你先坐一会儿吧，我来准备晚饭。”
郁璃将书包放在靠椅上，抬起手去拿下衣架上的围裙，突然被闻清和拉住了手腕。
“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虽然直觉这句话不太合适，但闻清和见她熟练的架势，还是问出了口。
“嗯，父母离异，我跟了妈妈，她有了新的家庭，不过她每个月会给我打生活费。”
闻清和想说这样是犯法的。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一旦到小市民的身上，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来说，很难主动拿起法律的武器。
尤其是事件在最后协商解决之后，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比之前更糟糕。
“你不用担心我。”
郁璃侧过脸，特意补充了一句，脸上带着从容，像是并不介意这样一个人的生活。
闻清和也意识到，父母两方都重新有了各自的家庭，郁璃一个人就被留了下来。
或许，这也比去新家庭受冷眼亦或是直面差别对待要合适？
“这样不安全…我来帮你。”
闻清和跟着郁璃进了厨房。
厨房不大，不过两个人也不至于紧紧挨在一起。
“麻烦你啦。”
见他主动拿出电饭煲里的锅舀了两杯米开始洗。
郁璃又将从冰箱拿出来的青菜递给他，接着取了一小碗昨天腌好的肉丝出来。
为了不过度挤占学习的时间，过去的自己一般会提前三天准备好食材。
这方面她还是挺自信的。
郁璃打开炉子和抽油烟机，放油烧热，撕开碗上的保鲜膜，丢入蒜片和姜粒。
她仿佛能感觉到背后几乎没怎么掩饰的视线，却悠然自若地炒菜。
过了快半个小时，饭做好了。
闻清和也紧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局促的被郁璃推出厨房，让他坐下。
他坐在桌前，看着这三把椅子便知这原是一家三口的位置。
想到郁璃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另外两把椅子空荡荡的画面，他就开始难以抑制的心疼了起来。
“——你在紧张什么？”
耳畔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温热的呼吸一下子让闻清和僵住了。
他陷入了思索，竟没注意旁边的动静。
郁璃站直身子，将饭菜放齐坐到闻清和的对面。
他耳廓好红，脸上因为下意识的羞赧，一下子没崩住冷淡疏远的气质。
她坐下的瞬间，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距离过近了。
对。
至少对于今天才第一次大量说话的郁璃以及闻清和而言，太近了。
已经习惯了在做饭的时候来自背后亲昵的拥抱，甚至是时不时喂食的情趣，这样的距离对于未来的郁璃而言太熟悉了。
可眼前的人是少年时期的闻清和。
没控制好潜意识的亲近，是郁璃犯的第一个错漏。
她迅速扬起无事发生般的笑容，换了个话题。
“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没错，甜美的让人下意识亲近的笑容，是郁璃最擅长的武器。
配合上细心以及体贴的举动，愿意做别人下意识拒绝想逃避的事，a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对她印象极好。
她认真经营的人际关系，过去的时候总以为闻清和太高冷逃过了她的编织，后来才发现其实不然。
闻清和只是特别会演，闷到了冷淡的程度。
以至于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未来的闻清和从来没拒绝过她露出这样表情时说出的话。
像是万能道具。
“……很好吃，你很厉害。”
闻清和尝了尝桌上的菜，细细咀嚼。
出乎意料的，相当合他的口味。
“是吗？那就好。”
郁璃勾着嘴角，并不意外。
“所以，之后还有机会请你来帮我补习吗？”
雪白的手托着脸颊，面前的少女弯着眼笑着，黑发搭在锁骨上。
仿佛清泉旁的妖精，冲着路人伸出了她的手。
“嗯，都是小事，你有问题随时都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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