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立春过去有段时间了，倒春寒倒地严重，一向不怕冷的林见深出门都多添了件衣服。还好店里的暖气够足，不至于让他和施今墨两个人受冻。
林见深喝了口热茶后开始准备今天的甜品，待到店里开门，钟辞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林见深对于他过来并不感到奇怪，值得注意的是他身边跟了个女人。
来人并不说话，端庄自持，面容姣好，气质清冷，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林见深要没猜错，这是钟辞前一年哄了好长时间才哄好的人。
钟辞递给他一张请柬，林见深看了眼：“钟少最近喜事将近啊，怎么就要结婚了。”
钟辞故意把订婚戒指亮在他面前：“等你有了女朋友，你就明白那种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家的心情了。”
林见深笑：“不介绍一下你未婚妻？”
钟辞牵起未婚妻的手：“介绍一下，我未婚妻，苏胭。”
苏胭礼貌颌首，连笑都是淡淡的。
林见深伸出手：“林见深，钟辞以前在国外的同学。”
苏胭当即就吟出了那句诗，眼里充满客套。林见深知道，钟辞的这位未婚妻并不简单。
苏胭，林见深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曾听过这个名字。不多，但有印象。
苏胭的指尖轻握住他，礼貌又不失客套：“你好。”
苏胭很快便放开了，随后借口有事走到门外，抽了根烟。
林见深见过女人抽烟，但像苏胭这种抽烟都是独一份的女人，他是第一次见。
林见深看得时间长了，钟辞抬手在他面前乱晃：“看什么呢？那是我老婆。”
林见深感觉钟辞有什么大阴谋，想着是不是赶紧把这尊大佛请出去。
果不其然，钟辞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是真的有事才过来找他：“我婚期将近，我知道你能耐，帮我把伴手礼做了。”
林见深哼笑一声：“怎么这会儿想起我来了？钟少不是号称富可敌国吗？”
林见深阴阳怪气的时候一口一个“钟少”喊，钟辞听这个词儿越听越不舒服。
钟辞悄悄看了一眼室外的人，拉过林见深，面色为难：“我的钱在你嫂子那里，我倒是想，但是我现在全身家当加起来只有三万块。”
林见深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是没体验过穷人的生活吗？
林见深拿起请柬看见了日期：“你为什么要在春分办婚礼？你知道我的时间很紧吗？”
钟辞这次不装了，直接摊牌：“得了吧，我知道你闲得很。”
林见深到底接下了这活，跟钟辞明算账，这钱他就姑且等到钟辞婚礼结束以后再跟他要。
门外的女人已经抽完了一根烟，静等着钟辞出门，然后离开。
两人走后，施今墨立马凑过来：“老板，刚刚那位苏小姐，看着挺不好接近的。”
林见深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施今墨分析的头头是道：“长相上面，清冷高贵系，还有她的眼底始终带着一种淡漠。连笑也是淡淡的。”
林见深故意逗他：“跟她比起来，闻溪算是哪种类型的？”
这话，摆明了给他挖坑，施今墨还真跳了进去：“平易近人型。我未来老板娘，笑起来时候挺好看的，并且看起来就单纯，多善良一姑娘。”
施今墨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老板，你一定要珍惜我未来老板娘，她人真的很好的。”
这番话说在了林见深心上，他看上的人，当然哪儿都好。除了有时候会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林见深又开始笑，施今墨好心提醒他：“老板，先别笑了，你忘了你要干活的。”
林见深一张脸立刻垮下来，施今墨为什么要在夸完闻溪之后还提醒他手上有很多份伴手礼要做。他暗暗发誓，得找钟辞要双倍费用，借此补偿他的情绪损失，精神损失，身体伤害等等。
钟辞在车上跟苏胭又聊了一会儿，苏胭对什么好像都不是特别在意，钟辞说什么她都只有一句话：“看你的安排。”
这让钟辞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自己结婚。
钟辞开车走了一段路，靠边停下来：“你是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苏胭沉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没有抽，只是夹在手里。
钟辞：“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结。”
车窗开了缝隙，冷风吹过来，苏胭清醒了：“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
钟辞会意：“你要是觉得苏阿姨那边不方便，我们可以……”
苏胭靠着窗边，伸手去抓风，什么也没抓到，她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错过的有些多。”
钟辞的嘴角挂着笑：“八年了，你当初一走了之，现在回来了，我为什么不抓住你的手？我是怕你再跑。”
苏胭还想说什么，钟辞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
很快，车窗升起，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苏胭重重地喘着气，看着满面红光的钟辞骂了句混蛋。
路边的野花隐隐有开的迹象，在昭示着春天来了。
闻溪早早买好了电影票，给林见深发消息——【看电影吗？请你吃爆米花。】
彼时林见深还在辛苦地做着免费劳动力，闻溪发来的消息瞬间让他恢复了生机。
施今墨亲眼看着林见深麻利地脱下围裙，穿上外套，开着车走了。
闻溪站在电影院门口，捧着两桶爆米花，搜寻他的身影。差一点，她就拿出手机过来呼唤人了。
林见深在电影开场前五分钟到达目的地，出现在闻溪的面前。
闻溪把一桶爆米花递给他：“以为你不来了，我差点就换人了。”
林见深丢了颗爆米花在嘴里：“最近工作有点赶，接了个活。”
闻溪边吃边走，没理他。
电影是刚上映的动画，迪士尼出品，通常这种电影小孩子偏多，因为今天不是周末，放映厅只有寥寥几个人。
闻溪全程跟着电影走，跟电影比起来，还是爆米花比较得林见深的心。
一个专心看电影，一个专心吃爆米花。说他们俩默契，心思都不在一处，说他们俩不默契，都不说话。
后座传来笑声，闻溪到现在还会打开以前的动画，猫和老鼠，米奇，还有那些动画电影……她每年都会看很多遍。
大约也是为了补偿童年，闻溪的思绪逐渐飞走，拿爆米花的动作停下来。放映厅昏暗，林见深看不清闻溪的表情，以为她是被电影吸引过去了。
林见深发觉动画片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有些人物从小时候就陪在身边，等到长大了，他们还陪着你。
于是看到他们便会想到自己的童年，长大之后也是如此。
黑暗中，林见深无声地笑。
电影结束后，闻溪又买了一桶，理由是刚刚看电影太专注了，忘记什么味道。
林见深实在是懒得揭穿她，也就随她去了。
“你最喜欢的花味道怎么样？”闻溪出了电影院后问林见深
林见深懒洋洋地答：“味道还行。”
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你可以对我前段时间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闻溪递给他一个：“你要不再吃一个，不甜，不会让你牙疼的。”
林见深耸肩，语调满是无奈：“我的牙早就好了。”
闻溪把手收回，塞到自己嘴里：“不一定，有空还是要去医院找李医生检查一下。”
林见深立马想到自己年前拔牙的惨状，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不要。”
闻溪显得淡定：“不逗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林见深：“大客户包场了，忙着赶工。”
闻溪在想该嘱咐点什么显得她这个准女朋友比较尽职尽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见深说：“他们要结婚了。”
闻溪没听清：“谁？”
林见深：“你见过的，钟辞。”
闻溪对这个人有印象，源于那次他去找林见深，当时怎么看都像是浪荡公子哥儿，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他们春分结婚，所以拜托我做伴手礼。”
闻溪听到“春分”两个字，眼睛一亮：“可以带我去吗？”
林见深摸她的头：“好。”
林见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都特别忙，他要赶工，看店虽然有施今墨，但他还是忙到每天深夜。
有时候闻溪会去那里，带点夜宵和零食。
闻则跟梁妍最近常说起两个孩子的恋爱，兄妹俩默契地过了晚饭的点才回来。闻溪通常不是晚回家的那个，即便回来晚了也有林见深陪着。
闻钟不一样，他晚回来的频率比闻溪多得多，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他们俩免不了要说教。
闻钟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闻则跟梁妍去睡觉了，闻溪也早就回来了。
闻钟伸手要去关灯，背后突然出现两个人影。
“回来了？”
“回来了？”
梁妍脸上还敷着面膜，闻钟乍一看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闻钟：“爸，妈，你们还不睡啊？”
梁妍跟闻则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梁妍开口：“你最近回来得有点晚啊？”
闻钟心里明白父母问的是什么，也没掩饰，大大方方回答：“我们俩趁着下班时间约会，女孩子夜里一个人走不安全，所以我先把她送回去，再回来。”
“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事，在征得她同意之前，我不会那么做。女孩子的身体是很珍贵的。”
见到儿子这么说，梁妍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呼出一口气。
闻钟又说：“身为男人要负责。”
闻则感叹闻钟是真的长大了。从小到大，闻钟身边都没什么女孩儿接近，他也总是什么都不说，闻溪刚出生那几年他们俩工作都忙，有时候会交给闻钟照顾。
闻钟从来都是个好哥哥。梁妍跟闻则平时尽量一视同仁，虽然有时候会因为闻溪是女孩儿会偏爱多一点，但该受的惩罚一个都没少。
梁妍看了眼家里的钟表：“行了，睡觉去吧。”
夜里路边不知名的小花悄悄开了，在一众绿色中探出了头。
林见深按时完成伴手礼的制作，在婚礼前一天给钟辞送了过去。两个人说了几句后，林见深问他能不能带一个人来。
钟辞明白他的心思，笑说你大可以放心带她过来。
春分这天，天气回温，不冷不热。闻溪跟林见深来到婚礼现场，迎宾海报上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钟辞&苏胭
今天来的大多是淮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闻溪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有钱人的排场。
不过闻溪看着迎宾海报上新郎新娘的面容，总觉得她在某处地方见过。钟辞她是有印象的，苏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苏胭穿的婚纱与寻常不一样，整体用了旗袍的样式，后面是拖尾的白纱。旗袍称人身材，新娘子又优雅至极，一步一颦都充满了风情。
钟辞头一回正正经经地穿上西装，等着他的新娘子向他走过来。
闻溪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婚礼全过程，在他们交换戒指时，闻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林见深盯着台上的主角，手却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又在闻溪耳边说：“我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闻溪边拍手感叹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听清了林见深的话后，脸上泛起了红晕。
林见深在钟辞的婚礼现场，看见他掉了几滴泪。忽然间他明白了钟辞口中所说的那种“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家”的心情，如果可以，他现在也想把闻溪娶回家。
婚礼现场宾客来来往往，称赞新郎一表人才，新娘漂亮，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钟辞只当这些恭维的话说说而已，没放在心上。
苏胭换了衣服过来时，闻溪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她了。她去听讲座那晚，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里面的一男一女疯狂热烈的吻。看了她的侧脸，闻溪更加确定了。
她小心扯了扯林见深的衣袖：“我之前见过苏胭苏小姐。”
林见深：“你在哪儿见过的？”
闻溪小小声说：“在风词集团的电梯，当时她跟钟辞正在……接吻。”
最后两个字她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在婚礼现场上讨论人家的私事，影响不好。
林见深还只是笑。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女士们站在一处，男士们大都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知道花落谁家。
闻溪也被林见深推了过去，说是让她沾沾喜气。闻溪只好木讷地站在角落。
蓝天下，苏胭背朝大家扔出手，花朵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落在闻溪的手上。
闻溪的神情有错愕，有惊喜，苏胭向着眼前这个穿着白毛衣的女孩微笑祝福道：“祝你幸福啊，小姑娘。”
林见深站在钟辞身边，笑，钟辞也笑。哪知下一秒，林见深就找他要钱了。
钟辞傻眼了，在我的婚礼上公然找我要钱真的好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林见深，为什么你每次找我都是因为钱呢？我就没什么别的地方吸引你的？”
林见深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别说的这么好听，跟你包养了我似的。你哪次按时给钱了？”
按时是真没有，毕竟钟少活了二十多年就准时了这么一回——在他和苏胭的婚礼上。
苏胭跟闻溪已经过来了，两个人同时愣在当场。这俩已经名草有主的大男人在说什么？
苏胭咳嗽了几声，闻溪站到林见深身边，钟辞闭上了嘴，找老婆大人请示。
苏胭：“准了。”
钟辞浑身上下都难受，他的钱啊，钱啊，就这么没了。
至此，钟辞的全部家当只剩下0元。
苏胭注意到闻溪跟林见深站到一处，半开玩笑地说你们俩结婚可得请我过去，我也想沾沾喜气。
林见深笑着说好，到时候一定。钟辞大喊怎么不找我，换来的是苏胭的白眼。
林见深跟闻溪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才走掉的，苏胭觉得跟闻溪投缘，多聊了几句，钟辞则是死命地心疼他的钱，让林见深无力无奈又无语。
林见深本来打算开着车直接回家，外面的风闯进来，闻溪借着风声，说：“先别回去了，去我们上次去的公园吧。”
“去那里干什么？”
“想走走。”闻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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