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林见深最终还是没去，他要忙店面的选址跟装修。他叫了闻钟过去。
闻钟最开始接到电话时也满心疑惑，为什么他去接闻溪还要经过林见深提醒。他开了车出来，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闻钟大老远就看见闻溪抱着陆晚意不撒手，陆晚意无奈只能哄着她，闻溪站都站不稳，趴在陆晚意身上耍酒疯。
夜晚高楼的灯光一一闪现，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夜景。道路两旁的绿化带在此刻都变了一个颜色。
闻钟快步走过去，捞起闻溪，向陆晚意道歉，“不好意思。”
陆晚意活动了下胳膊，“没事，她喝多了。”
闻溪根本不老实，转了一个圈又回到陆晚意身上，朝她脸上“吧唧”一口，“晚晚，你跟我回家吧。”
闻钟：“……”
喝醉的闻溪简直是太可怕了，闻钟想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林见深不过来了。
陆晚意捏着闻溪的脸，戏虐道，“你为什么不让林见深跟你回家”
闻溪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嘟囔着，“他？我才不要。”
“晚晚，你跟回家，回家。”
陆晚意扶额，是谁说闻溪很文静的来着？哦，好像是她自己。
闻钟快步上前，扶住闻溪，“跟她一起吧，不然她又要闹了。”
陆晚意讷讷地应下来，“好。”
这一会儿起了风，道路两旁的树跟着晃起来，夏天的风，总是没有半分凉意。
闻溪很霸道地占据了后面地座位，她整个人躺了下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陆晚意只好坐在前面。
闻钟打开手机点了几下，自言自语道：“他应该也快到了。”
陆晚意系号了安全带，“谁？林见深？”
闻钟得意洋洋，“闻溪耍酒疯的时候，我录了下来，发给了林见深。”
陆晚意满头黑线，闻钟这是在报复？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林见深会来？”
闻钟启动车子，“他会的。不然我们打个赌，输了条件随你开。”
陆晚意乐得跟他作对，“林见深有很大的概率不来。”
闻溪在后座睡得一塌糊涂，丝毫不知道她的“光荣事迹”已经被自家哥哥发给了林见深。
林见深忙得差不多了，他合了电脑，洗漱完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是闻钟发来的视频，视频里面的闻溪俨然是耍赖的样子，林见深轻笑，耍赖起来还挺可爱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名场面，林见深反复看了几遍，他的血压有点高。他攥着手机，安慰自己，闻溪只是喝多了，喝多了，没多大关系。没事，没事。
林见深坐在床边拍着自己的胸口，尽管再怎么自我安慰，再明白闻溪喝醉了，他也生气。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就是会被这件事搞得心烦。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睡觉，明天再找闻溪算账。
闻钟背着闻溪上楼，闻溪趴在他肩头，睡得正香。陆晚意跟在后面。
闻钟转动钥匙开门，刚想开口问林见深你怎么来了，却发现客厅里闻则跟梁妍正在看电视。他又咽了回去。
陆晚意看着他这副样子笑起来，“闻钟哥，你这不行啊。”
闻钟：怎么跟他想得不一样呢？
闻则跟梁妍转过头来，“怎么了？”
陆晚意率先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梁妍笑，“晚意也过来啦。”
闻则：“你刚刚说什么不行啊？”
闻钟表面维持淡定，“没什么，我先把闻溪送到她房间里。”抛下这句话后，闻钟走得飞快。
陆晚意也不多说什么，拉了个凳子坐下，乖巧安静。
梁妍止不住她的好奇心，探过头来问陆晚意，“晚意，跟阿姨说说呗。”
陆晚意看着梁妍，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从头到尾陈述了客观事实。整个过程简单欢乐有效。
闻钟从闻溪房间里出来，梁妍跟闻则笑得正欢，闻钟有些迷糊，“怎么了？”
梁妍边笑边说，“你好像打赌输了。”
闻钟哀怨地看了陆晚意一眼，陆晚意连忙认错，“闻钟哥，我不是故意的。”
闻则瞥了一眼闻钟，对着陆晚意说，“别理他，他呀，闷葫芦的性格，什么都不往外说。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他居然会跟别人打赌。”
陆晚意这下来了兴致，“闻钟个以前没跟别人打过赌吗？”
梁妍跟闻则齐齐摇头。陆晚意乐不可支，“这么说来，闻钟哥对我的待遇还不错。”
闻钟：“……”
闻钟挥着手赶人，“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
陆晚意起身，“我也走了，叔叔阿姨你们早点休息。”她刚要出门被梁妍叫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你在闻溪房间里将就一晚吧。”
闻钟也给陆晚意使眼色，陆晚意最终应了下来。
月亮悬挂在空中，闻溪睡得正香，林见深在床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一早，林见深就约了宋城烨去看店面。
宋城烨揉着额头拒绝，“大哥，我还没毕业呢，你这大周一的就叫人起床，你认真的吗？”
林见深那边不管不顾，“你来不来。”
宋城烨大写的拒绝，“不去。”
林见深：“……”说好的兄弟情呢？
林见深挂了宋城烨的电话之后，拨出了另一个手机号码，“喂。”
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什么事儿啊？难为您老大早上叫我起床。”虽然满不在乎，但并未听出他有什么不满。
林见深玩味着回应，“想让钟大少爷陪我去看店面，不知道你赏不赏这个脸呢？”
钟辞笑了一声，“就这事儿？”
林见深“嗯”了一声，“就这。”
钟辞的声音听起来散漫，“那你直接跟我说你要店面不就行了，我租给你。”
林见深低笑，有意无意地揶输他，“你钟辞的店面我怕是租不起。”
钟辞翻了个身，“等着。”
钟辞是淮城有名的风词集团的少爷，几年前林见深在国外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不简单。熟了之后，钟辞对自己的家世毫不掩喻。此人在他们的留学生圈子里极为出名，少爷脾气，艳遇多到数不过来，一个月换一个……随便一件事都足够他们津津乐道。最气人的是这少爷喝酒泡妞一个不落还能门门拿a。
林见深最开始也只当他是家里有钱的少爷，出国留学混个文凭。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此人出国留学更像是在跟谁赌气。留学期间他甚至创办了属于自己的贸易公司，林见深也去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要回国，他就退了出来。
钟辞是在他回国后的一个礼拜回去的。
夏天越来越热了，早上七八点的太阳已经隐隐可见炙热，中午更是热浪翻滚，出门就是夺命。
闻溪一觉睡到十点，醒来之后发现全家人的眼光都往她这边瞟，不管她正在做什么，总是能感受到家人“和善”的目光。
闻溪走到客厅，站得规规矩矩，“爸，您今天不用去灌溉祖国的花朵吗？哥，你今天不去工作吗？妈，您今天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闻则，梁妍，闻钟，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姿势出奇的一致。
“丫头，你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梁妍提示
闻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昨天晚上，我喝多了，然后……”
闻钟在旁边提醒，“知道你自己怎么回来的吗？”
闻溪：“忘了，好像是谁来接我的。”
闻则旁敲侧击，“知道你昨晚上喝多了然后耍酒疯吗？”
闻溪脑海里飞快地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干了点什么，她隐约记得，她昨天晚上亲了谁的脸？反正不是林见深。
闻溪重重叹口气，“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干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比如说，跟晚晚求婚？”
梁妍：“那倒是没有，据晚意所说，你说她的半张脸是她的，还往上亲了一口。”
闻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跟林见深。
闻钟：“你昨晚是不是把陆晚意当成林见深了？”
闻溪：“没有。”
谁家替身文学还带换性别的，闻溪腹诽。
闻钟：“那就好。”接着他起身，“没什么事了，我回房了。”
闻则：“我要看一下课本，下午跟老师换课了。”
梁妍：“我去做个饭。”
闻溪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还在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在三分钟之内迅速消失。她好无奈。
林见深跟钟辞逛了几条街，也咨询了价格，钟辞的少爷脾气在太阳的光辉下无所遁形，在连续走了几条路后，他彻底爆发了。
也不顾脏不脏，往路边一坐，“老子不陪了。”脸上虽是一副随意的样子，语气却明显的不情愿。
林见深递了瓶水给他，“确实不好找，今天找不到明天再来吧。”
钟辞拿出手机，调出了天气预报，“靠，明天四十度，你是要夺命吗？”
林见深咽下一口水，“那怎么办，你租给我？”
钟辞想了想，拨了电话出去，三五分钟之后，他转过头对林见深说，“七十平，在霖铃路，租期两年，费用给你打五折。”
林见深笑，“哟呵，五折，你不嫌亏啊？”
钟辞给了他一拳，“但凡你付得起全部，我也不至于这么亏。我的要求不高，让我免费吃就行了。”
“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林见深想起来有一次他们俩出去吃饭，整桌菜只有一道西兰花清炒虾仁钟辞动了几筷子，其他的一概未尝。
钟辞扶了下帽檐，“人是会变的。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明明可以留在国外，哪怕不在我的公司，你也可以找到好工作。就算你回到淮城，你也可以随便进到任意一家企业里面。你为什么偏要想不开了去做甜品店？”
林见深抬起头望着天，阳光虽然刺眼，但不妨碍天空湛蓝。接着，钟辞就听见他的声音，“因为她喜欢。我记得，她喜欢。”林见深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一字一句撞进钟辞的耳朵里。
钟辞干笑了两声，“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那我，祝你好运。”
林见深跟他击掌，“谢了，兄弟。”
钟辞拍拍屁股站起来，开过来一辆惹眼的跑车，“走，带你见见你未来的甜品店。”
林见深：“好啊。”
钟辞一路开车一路狂奔，林见深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慢点”，可钟辞就像是跟他较劲似的，车速越来越快。
直到到达目的地林见深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
钟辞从车上下来，单手插兜，懒洋洋地开口，“别人想坐我还不让呢。”
林见深懒得跟他斗嘴，直接走了进去。观察了一下大致户型，他的脑海里已经显现出这家店以后的样子。林见深对此很满意。
钟辞点了支烟，问他，“店名想好了吗？”
“青野。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林见深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
钟辞笑了，“李白的《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我要没记错的话，前面两句应该是‘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林见深低笑，“是。”
钟辞并没有揭穿他，掐了烟，伸了个懒腰，“行了，店也给你找好了，我也陪你看了，我要回去补觉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临走前还不忘返过来提醒林见深，“别忘了我的房租，还有我的甜品。”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林见深开玩笑道。
林见深在周遭大致逛了一圈，靠近商场，人流量大，交通便利，这位置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他在内心忍不住感叹，还是钟辞会选地方。
夕阳正好，整条街都被洒了金色，林见深莫名想起一个词来：日落大道。
林见深打车回到家时也不过七点，这个时间段还可以看见天边刚刚好的一抹红。他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去找了趟闻溪。林见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喝醉了，明明知道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林见深在来的路上一直想，是那个人一举一动都牵着你的心，那个人表现出对你的一点喜欢，你就会很高兴，那个人完全控制着你的情绪起伏，丝毫由不得自己。林见深这样想，他不确定闻溪现在对他有没有一点喜欢，哪怕是一点点。
这样想着，林见深已经到了闻溪家门口。
他曲起手指，在深色的门上敲了两下，骨节分明，指节白皙，与门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溪开的门。林见深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挽起，眼圈红得像只兔子。
“你来找我吗？”闻溪揉揉眼睛，让他进来
林见深扬起下巴，故作深沉状，“我也忘记了。”
闻溪哈欠连天，绕着手指，表情无辜，“你是不是迷路了？小孩子迷路是要被巫婆抓走的。”
林见深抬头想了下，眉间拧紧，“那我会被你抓走吗？”
林见深在这时候没了脾气，看见闻溪他就不由得心情大好，想逗她。
闻溪被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呛了水，她赶忙放下水杯，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你大概率会被住在树林里的巫婆抓走，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见深打断，“你是住在城堡里的巫婆嘛，性质都一样，不用跟我解释。”
闻溪咬牙，气得将手中的纸巾盒扔了出去，“你有病？”
那盒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林见深嬉笑着捡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点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有病？”
闻溪干咳一声，“你表现得太明显，很容易看出来。”
林见深斜睨了一眼，摸着下巴问她，“敢问是哪种病？”
闻溪扔给他两个字，“智障。”
“……”这次换林见深被呛住了，他涩然一笑，“你应该说，你就像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的经济。”
闻溪重复了一遍，“你就像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的经济，还是‘滞胀’。”接着她两手一摊，“你还有什么事没？我一会儿打算出去一趟。”
林见深倚在客厅的玄关处，目光扫向她，像是在叮嘱：“晚上喝醉了别再给我打电话。”
闻溪迷惑：“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过电话？”
林见深“嘶”了一声，“这么快就忘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跟我打电话说不要我去接她。需要你看一下通话记录吗？还是我帮你回忆一下？”
闻溪调出通话记录，霎那间整个人都清醒了。林见深还在一旁补刀：“我记得你好像还说让陆晚意跟你回家之类的话，你等着，我找找啊。”
林见深走到她身边，找出了手机里保存的视频，放在她脸前，“记起来了没有？”语气里半是挑逗半是询问，闻溪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来了。
闻溪愤恨地剜了他一眼，“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你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你小不小气。”
林见深收起手机，抬手抚上他左眼下方那颗痣，“大气有什么用？小气还可以留住自己人。”
闻溪忍无可忍，将他赶出了门外，“出去，出去。”
林见深听到“砰”得一声，靠在门上他居然笑得很开心。闻溪在门里咬着嘴唇给他发了条微信——
【谁跟你是自己人。】
林见深瞟了一眼她的昵称，发现已经改成了“红豆”。回完消息后，他顺手也把自己的昵称改了——宇宙。
【宇宙】：你
【红豆】：我不是
林见深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舌头顶了一下左脸颊，自言自语：“还真是可爱啊。”
天已经黑透，回去的路上林见深听到了蝉鸣，脑海中回想着那句歌词——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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