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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灾难前夕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低落。

        我后悔跟林强吵的那一架,可感情就是这样,不爱就是不爱。

        街道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路旁的小吃摊冒着呼呼的热气,来来往往的人们走向自以为的终点。

        一阵手机铃声,将我从吵架的失落中唤了回来。

        我以为是林强打过来,给我道歉的。结果一看,才发现是谢子俊打来的。

        谢子俊自从被他爸关起来后,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就像是一个杳无音信的故人,突然有了回音,我的心里难免激动起来。

        “这么多天,你还好吗?”我有些颤抖的问他。

        谢子俊“嗯”了一下,然后急切的问我:“洁洁,你那天给我说,让我带着你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对吗?”

        “嗯,”我的确这样说过,可后来我也明白了,谢子俊跟我不一样。

        我是一株浮萍,随波逐流,漂到哪里都无所谓。但谢子俊是一棵树,他的根已经扎在了这里,他不能走。

        “那明天我就带你走好不好?”谢子俊在电话那头追问。

        我纠结了一会,然后告诉他:“你让我再想想吧。”

        时过境迁,我的境况,也比当时好了很多。

        那会我求着谢子俊带我离开,是因为我对这座城市已经彻底绝望了。

        林强因我受了伤,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我孤独无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那些怪叔叔全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甚至靠着一身的蛮力,把我粗暴的压在身子下面。

        那时的我,巴不得永远也不要回来。

        但现在,张欣欣怀了孕,良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对我还是张欣欣,态度都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

        我在这个家里,渐渐有了自由。我可以上学,翘课,做自己想做的事,更重要的是,良哥还会给我钱,不会让我饿肚子。

        刚从看守所出来的那两天,我深深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更知道被饥饿扼住咽喉是多么的痛苦。

        我挂掉了电话,之前逃跑的想法,在我看来已经明显幼稚了许多。谢子俊不能离开这里,而我也不再需要离开。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谢子俊早早的就来到了教室。

        他是昨晚被他爸给放出来的,而且一出来,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谢子俊给我递了一张纸条:唐洁,在我爸关着我的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笑起来那么单纯、那么可爱,白皙的脸上现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我真怕自己以后都看不到了。

        我转过头去,又对谢子俊笑了笑:“怎么会看不到呢,我们才高一,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谢子俊一把拉住我的手:“唐洁,我爸这次放我出来,是为了让我参加期末考试。他已经帮我办好了转学手续,这学期结束之后,我就会被送到国外。”

        出国留学吗?我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那天在谢子俊的房间里,他后妈就说过,我跟谢子俊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人在一起,要讲门当户对,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只会影响谢子俊的大好前程。

        当时我的心里好气好气,像自己的糖被小孩子抢走了一样,我想冲上去好好跟她后妈理论,爱情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愿意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当谢子俊告诉我,他要被他父亲送到国外的时候,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没有钱,根本出不了国。谢子俊一旦离开,我连跟他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还谈哪门子的爱情。

        我输了,输给了金钱,输给了现实。我对谢子俊的后妈的斥责心悦诚服,她说的对,我不该成为谢子俊的绊脚石。

        我顿了顿,把手从谢子俊手心里抽了回来:“那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唐洁,”谢子俊眉头深陷,着急的喊着我。

        “国外的女孩子很漂亮的,”我拼命的瞪大眼睛,咧着嘴对谢子俊笑着,“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唐洁!”谢子俊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引得全班人都看了过来,我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

        我好不容易给自己粉饰的面具,被谢子俊的真诚,一下子给融化掉了。

        我迟滞的看着他,嘴上再也笑不出来。

        谢子俊把我拽到了教室外面,他认真的看着我,一米八的身高,居高临下:“唐洁,我爸关我的这些天,我都快疯了。我讨厌想你,更怕一直像你却见不到你,那种滋味,真的像是百毒攻心,生不如死!”

        他把十指从我的指缝中穿了过去,跟我十指紧扣:“洁洁,跟我走吧,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谢子俊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不能没有你。你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这样就没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谢子俊的表白,让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幸好林强还没有来学校,如果他看到我跟谢子俊在一起的这一幕,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我终究推开了谢子俊:“我们还小,很多事都看不透,彼此先冷静冷静可以吗?”

        谢子俊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嘴唇紧咬,眼神里尽是落寞。

        今天一天,林强都没有来学校。

        我给他发短信,他没给我回,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我听班上的其他人说,林强受不了学校里人的嘲讽,一大早就上了飞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心里很烦,还没放学,就跑回了家。

        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力交瘁,门都没有关紧。

        过了一会,莹莹也回来了。她在给谁打着电话,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可听了一会之后,我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

        莹莹好像是在说张欣欣的事情,她说张欣欣的孕期表现不太正常,好像是来的有点太快了。

        我急忙从床上站起身来,悄悄靠在了门口。

        但是莹莹说着说着就回了房间,她“啪”的一声把门甩上了,之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晚上的时候,良哥回来了,他这次既没去莹莹那里,也没去张欣欣那里,而是一回来,就直奔我的小卧室。

        良哥关上了门,煞有介事的坐在我的床上,问我:“你跟张欣欣走得最近,应该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呕吐症状的吧。”

        这个问题,跟莹莹在电话里说的如出一辙,看来那通电话,她是打给良哥的。

        我挠了挠头:“一两个礼拜之前吧,具体的记不清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张欣欣还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良哥继续问我,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双手几乎要把我的床单攥出一个窟窿。

        莹莹跟张欣欣素来不合,这两天张欣欣仗着良哥的宠爱,没少欺负莹莹。

        莹莹会报复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用怀孕的事情来放暗箭,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有。”我坚定的回道。

        “你确定?”良哥很不高兴的问我。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我说有,良哥肯定会继续追查下去,就算是张欣欣是清白的,她也别想好过了。

        男人最憎恨的事情,就是头上莫名其妙的飘来一块绿。

        这段日子,良哥对张欣欣那么好,似乎把全身的刺都收了起来。

        一旦他知道张欣欣跟别的男人上床的事,肯定会被气的炸开,张欣欣又有身孕,我真的不敢想象,她怎么招架的住发了疯的良哥。

        所以我只能说是,否则就是在害张欣欣。

        良哥见没有问出什么,只能起身往外面走。不过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指头戳着我:“如果被我知道你在撒谎,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心里咯噔一下,良哥打人的画面,全都映入我的脑海。

        这个男人暴戾无情,他用鞭子抽打我们,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替张欣欣揪心不已。

        我想起了她那天给我发的照片,给我炫耀自己跟谢子俊开了房,而且还做了那种事情,要我一辈子都对谢子俊死心。

        后来她被谢子俊甩了,那一晚,张欣欣喝的酩酊大醉,还从夜店里带回来了好几个奇装异服的不良青年,一伙人在她的房间里,持续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连客厅的地板都跟着晃动起来。

        良哥问我的那些话,意思很直白,就是张欣欣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我心里很没底,就去张欣欣的房间找她,结果她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了莹莹。

        “莹莹,你怎么能给良哥乱讲话呢?”我一进房间,就没好气的质问莹莹。

        那天在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莹莹哭的那么惨,我心里还蛮同情她的。再加上莹莹跟我说的身世,我越发的觉得莹莹好可怜。

        可是现在,她这样陷害张欣欣,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就算两个人之间有再大的恩怨,怀孕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张欣欣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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