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神坛大变天

升腾的滔天大火，空中的漂浮的火光炸裂，一瞬间如雨点一般向下猛砸，火星子沾衣即燃，人群忽然开始躁动，身上被淋了火星点的人立刻自燃起来，呼喊着在地上打滚。

        悲哀凄惨叫声的下一秒人群纷纷抱头鼠窜，我站在石阶高处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推下去，再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接二连三有人自燃起来，他们蹒跚几步轰然倒地，已经被烧成骨架的人形“骨碌”散了一地，骷髅上空洞的两个眼睛洞直勾勾的对着我，我身上的汗毛倒立。

        我没有气力站起来，更没有勇气再向前挪动一步。

        不是神明的祭祀么，为什么会演变成一场滔天大祸。

        “不要乱。”掌门在自己方圆三米之内结下防御阵法，几大长老也纷纷出手，在确定自保的前提下，他们装模作样的护住几个弟子。已修成灵气的弟子自然可以自保，但我平凡人一个，生命岌岌可危。

        我伏地不起，不是我不想起，是我怂我腿软。

        伸着脖子往后看，巨大的青铜鼎忽然腾飞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金属在青铜鼎中搅动翻滚着。

        “嘭”如天幕被撕破的声音，青铜鼎瞬间在半空中爆炸，巨响声中青铜鼎四分五裂，里面盛满的鲜血与火光相互辉映，纷纷扬扬降下血雨，血腥味弥漫整个血红色天际。

        青铜器的碎片四溅，笔直的扎入四处逃窜弟子的头顶心，人形被横劈一半，血花四溅，我的脸上混着鲜血湿润一片。

        我猛地向后退一步，一颗青铜器的碎片擦着我的头皮深深的扎入白玉地面，好险，我还来不及长吐一口气，就被一人推壤在地，腰部被人重重踩了一脚，我蹭了一鼻子灰：卧槽，谁他妈踩我！

        我尽量抚平狂跳不止的心，哆哆嗦嗦站起来靠着墙边走，“小心。”惊悚的娇喝声在我耳边响起，一股大力将我推开，我整个人往参天古树上一撞，我来不及去揉发胀的额头立刻回头。

        唐初雪被青铜鼎的碎片击中，即使她已经运灵气形成防御罩但还是被青铜鼎的碎片击飞出去好几米。

        我的心揪在一起，立刻跌跌撞撞的朝唐初雪跑去，如果不是唐初雪，被青铜碎片击中的就是我！

        这到底是什么鬼祭祀！

        唐初雪面色苍白，嘴角的血迹一点点顺着下巴滑落，我顾不得乱窜的人群，抱着唐初雪躲在墙角一处，唐初雪身上的灵气光芒逐渐衰弱，我的心不再狂跳反而坠入谷底。

        我恨我的无能为力。

        我恨我来到了太古。

        “快走。”唐初雪声音虚弱：“别管我。”她的眼角落下泪来，眼神不甘，我知道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不管她就走，怎么可能放弃一条人命。我做不到。

        我使出全身力气将唐初雪横抱在怀，我不能让唐初雪死，这是我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

        “你放开我，你是我西羌的最后希望，你不能死……”唐初雪后背的血将我胸前一大片沾湿，我胸口已经感受到了血的黏腻，可我不能放手。

        我不是西羌的希望，唐初雪才是。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一物破空而落笔直坠向我的头骨顶，无声无息的，周围所有人都没人注意到这细微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拇指盖大小的小珠子渐渐沉入我的头顶，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双膝猛然跪地，我横抱胸前已经神志不清的唐初雪被我甩出去老远，孤零零的躺在布满血迹的地面。

        时间开始定格，我像是被禁锢住一样，双膝跪地步伐无法动弹，我只能看到我周围的人匆匆而过，火星子向我蜂拥砸下来埋入我的身体，可是身上不疼，一点也不疼。

        疼痛感来源于头顶，像是有东西在我的脑袋里旋转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搅动着，奇怪的符文、嘈杂的语言、高声吟诵的经文蜂拥而至。

        痛，无法言说。

        我看着神坛中央，掌门、长老将青城杰出的弟子护在羽翼之下，这些法术高强的人眼里不起波澜，看着死死伤伤的弟子眼睛里没有半分同情。

        我亲眼看到平凡的弟子们仓皇逃窜，死去的弟子尸骨无存化作肉糜。

        平凡就该死么？

        平凡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么？

        他们都是青城的弟子啊！

        我怕，怕到了骨子里。第一次直面死亡，恐惧无以复加。我不想死，我咬唇，嘴里布满血腥味。

        我想高声呐喊，我想挪动我无法动弹的身体，我想将躺地不起的唐初雪带离这危险的地方。

        头颅里转动的珠子忽然静止，三秒之后静止的珠子猛地从我脑海中贯穿入我的丹田静止不动。

        我发现我可以动了，我愤恨的看了眼那些高阶的弟子自顾保命，看着青城观的主人冷漠的看着死去的弟子，我费力的站起，一步步向唐初雪走去，步伐艰难。

        我觉得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腿就像灌了铅一般很沉重，眼皮也沉重，极有可能下一秒我就要沉睡下去。

        身心俱疲。

        我触碰到了唐初雪的指尖，还有余温，我还能感受到她鼻息间微弱的呼吸，这无疑是对我的一点安慰。

        又是一片青铜碎片砸向我，我无力去躲避，便只能直挺挺的覆在唐初雪的身上，如果两个人都要死的话，我先唐初雪一步去。之前是唐初雪不顾性命救了我，我张潇虽然不是什么君子英雄，但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闭眼，紧紧抓住唐初雪的双肩，我想死亡终于向我伸出了黑色的双手。

        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黑色的带着金边的云锦靴停留在我的面前，我艰难的顺着靴子往上看。

        那人脸上不喜不悲，没有恐惧没有人情味，但这是这样一张如天神般完美的脸入尖刀一般刺入我的心脏。

        他朝我伸出如玉的手，不乏冰冷的语气：“窝囊。”本是傲慢不屑的语调但闯入我的耳中却异常的动听，我想我得救了。

        窝囊便窝囊吧，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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