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莫珈在炕尾看着地上人皮纸上的笔迹慢慢延伸，最终停止。惊惧犹疑半晌，终是慢慢爬下炕，用帕子包着手把人皮纸捡了起来。

        “莫妞妞，吃浆赖～”隔着莫珈小院的矮篱笆，科怡大婶在自家院里召呼莫珈去吃朝食。

        “哎！～来啦，这就好～！”莫珈顾不上细看，手忙脚乱的用帕子包起人皮纸，塞进炕尾柜子里，关上柜门，用手拍了拍脸，调整情绪，让自己看上去高兴一点。

        嘴里一边应和，一边快步走出屋子！反身关上门，再转过身来，脸上已挂上惯常的甜笑，蹦跳着朝科怡大婶家跑去。

        “科怡婶婶，我昨天玩弯刀玩太晚，早上差点起不来······，那脱哥哥呢，已经上工去了吗？”莫珈一进门一边唠叨不停一边坐到摆好朝食的木桌旁边。

        “那脱脱昨儿个没回来，昨儿晚上让后边二狗子捎信儿，说今天下午休息半天，要早点回来和咱们俩一起去逛市场”

        耳边听着科怡大婶的回答，莫珈微微有点走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厨房舀（yao）了一瓢水，又洗了一遍手。

        重新坐回桌前，莫珈又问：“那脱哥哥今天中午会骑骆驼回来吗，我还没骑过骆驼好想骑骑试试？”

        “没听那脱脱说，不过一会儿我要去城外的尼格家买骆驼奶做奶食，他家很多骆驼出租，你可以去试试，但咱们酒泉城太小了，在城里很不用骑骆驼······”

        “真的吗，那太好了”莫珈大喜，什么人皮纸、什么弯刀，都没骆驼的吸引力大。

        莫珈三两下吃完今早的鸡蛋煎饼，又稀里呼噜喝光碗里的浆子，一抹嘴儿：“科怡婶婶，咱们什么时候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科怡婶婶？

        科怡大婶惊的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说“莫妞妞，你···你可真！可！爱！”

        科怡大婶最后经不住莫珈的软磨硬泡，三两下收拾完屋子，锁上门带着莫珈去外城见世面。

        午时三刻，莫珈得意洋洋的骑在骆驼上，跟在科怡大婶身后走回内城，刚进北城门不远，就看到大车店门口牵着骆驼的那脱！

        “那脱哥哥～，我也有骆驼了～”莫珈大老远就冲着那脱脆声招呼，引的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随后都是会心一笑，“真是个小孩子、骑个骆驼就满足了······”

        那脱回头：“······”

        等莫珈她们走近：“莫妞妞、你在哪儿弄的骆驼？”

        “还能在哪儿，在你尼格爷爷家租的呗”莫珈还想卖个关子、科怡大婶已经给也揭了底！唉！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莫珈没下来，她还没稀罕够。

        她坐在骆驼上听科怡大婶和那脱商量下午要买的东西，自己悄悄盘点自己的家当。

        租骆驼把从小带到大的银锁片抵押给了尼格爷爷，还骆驼的时候还可以要回来，所以等于还没付钱。

        如果租两个月估计得2两银子，都可以买半头骆驼了，其实莫珈没必要这么早就把骆驼租回来，但是她考虑那脱自己家的骆驼都需要他提前一年去熟悉、培养感情，那她就更需要提前熟悉了。

        所以和尼格爷爷商量好，每天早上莫珈骑着骆驼去尼格家牧场跟尼格爷爷学习照顾骆驼。这样即使自己意外寻到橐兽，也不会手忙脚乱了！完美！我真是个大聪明！

        继续盘点自己的家当；除了抵押给尼格爷爷的银锁片，阿爹回江南前自己只剩下一锭十两的银元宝。

        阿娘说即使最后去要饭也不能破开，留着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救命用。所以即使后来眼看要无米下锅她都没有拿去买米，幸好爹爹及时回去了。

        爹爹带自己来大漠后，他出门前给了自己十两银子，说是给自己半年的花销，半年内他肯定回来。

        他走了差不多快5个月了，自己一直没有乱花，饭食钱爹爹已经提前给了科怡婶婶，自己除了买些日用品，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所以现在这十两银子还剩8两！一定不能再乱花了！要防着半年到了爹爹还回不来，那自己就又抓瞎了！所以自己现在的全部家当就这18两银子了······

        在莫珈胡思乱想的时候科怡大婶和那脱两个也商量好了下午要买的东西；三个人先回家放下买的骆驼奶，嚼了几块馕，就又直接出门了。

        现在三个人都骑着骆驼；莫珈和科怡大婶骑一匹，那脱自己骑一匹。

        一路上科怡大婶都在给莫珈讲骆驼的生活习性，聊着天很快三个人就到了酒泉城的西市皮毛街，大漠昼夜温差大，虽然她们准备初夏入大漠，但还是需要准备三件皮毛斗篷，在大漠的时候晚上可以当做被子盖。

        回来后也可以留着冬天穿带；莫珈和爹爹来大漠的时候正值初冬，莫珈有一件棉斗篷和一身灰兔皮的袄裙，都不是很适合夏天入大漠穿戴，所以也准备给自己买一件皮毛斗篷；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如果有旧的就好了。

        进了皮毛街莫珈发现街上人很少，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没看见几个看货的客人；路边很多店铺也都上着门板，根本没开门。

        寥寥几个开着门的铺子、也没有客人。科怡大婶和那脱也没进那几个开着门的铺子，一路往西。

        快走到街尾才在一家当铺门口停下、下了骆驼······怕不是来买当铺的旧衣服吧？

        刚还惊讶科怡大婶家一次买三件斗篷，壕！结果······好吧，正好和她想法不谋而合！

        莫珈一边下骆驼一边问科怡大婶：“这条街上为什么这么少人？生意这么不好吗？”

        “皮毛生意是有旺季和淡季的，现在是淡季，一般秋天是皮毛生意最好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再来看，人多到挤不进来！”那脱给莫珈解释！

        科怡大婶肯定了那脱的话：“对，这边天冷，冬天没带毛的衣服，不好过冬，所以秋天开始，这边皮毛生意就特别好”

        “一般老百姓大多都是买羊皮袄、裤，很少买斗篷的，这家估衣铺里有富人家里出来的旧衣，都很新，都是没穿过几回的，莫妞妞，你要不要也买一件斗篷？”

        “要的要的，我也需要，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三个人说着，走进当铺。

        一进门像是到了谁家堂屋一样，一般人家中堂的位置上一个大大的“当”字；左右对书：“南北客商来南北；东西当铺当东西”；中间牌匾上是“兴隆典当”。

        莫珈正看着，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小二上来招呼：“几位客官，您是典还是买呀”

        这时候就得科怡大婶出面了“小二，胡朝奉在吗？麻烦您跟胡朝奉说一声，那木家的来挑衣裳来了”

        “原来是那木太太，胡朝奉在后边儿，您先坐会儿，稍等一下”说着小二就绕过中堂去了后边儿。

        原来中堂这儿，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屏风，后边别有洞天。

        三个人也没真坐，只莫珈一个人东瞧西看，好奇的很。

        科怡大婶和那脱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据科怡大婶说，每年秋冬那木大叔干活的独孤老爷家都会放出一批旧衣服来。

        本意是送去济民处，给酒泉城里买不起冬衣的穷苦人，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负责的管事会过一道手，挑出成色好的衣服卖给估衣铺，仆人穿的旧衣才会像施粥一样施给衣不蔽体的乞丐。

        兴隆典当的胡朝奉还是经那木大叔、介绍给独孤府里的二管事的，所以科怡大婶来买旧衣服会非常便宜，一般只收个成本价。

        但她们大多都是入冬时候来选衣服，这还是第一次其他时间过来呢。

        很快，小二回来请她们到后边儿去，说胡朝奉已经给准备好了，让她们去后边慢慢挑捡。

        想来是那木大叔跟胡朝奉打过招呼了，三人从右边绕过屏风来到后边，现在马上入夏应该是在整理存货，所以有很多摊开的旧衣物，在边上天井里晾晒着。

        右边屋子墙上牌匾写着“估衣铺”三个字，屋里地上摊开几个打开的木箱子，里边的衣物材质虽好，但颜色惨淡、暗沉，应是因清洗过多，颜色不鲜亮被主人家淘汰下来的。

        不过莫珈还第一次见把牌匾不挂外边，挂屋里的呢。除了天井有两个伙计在整理衣物，屋里没见人。

        三人过来正打量，从里屋传来声音，“那木嫂子里边请”闻声看去，就见一个高个子，留着干瘦山羊胡的男人撩开北边的一个门帘从里屋探出头来，请几个人进去，想必这是就胡朝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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