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命恩人
叶殊忽然了悟，他们遭遇域暴，遇上龙魄，可能不是巧合。
毕竟说起群狼山封家，最先联想到的，必定是契灵术。
这术法可以使人的魂魄与其他动物的残魂残魄缔结契约，蕴养契灵兽。
灵魄合一，威力无匹。
只不过这术法自出山以来就多有争议，衍生出的无数驭灵之法又亦正亦邪，自然围绕其纷争不断。
直到数百年前封氏一族祖先以契灵术出凡入圣，奠定家族根基……契灵一术才被百家重新认识，争相效仿。
不过再怎么效仿，封家肯定是契灵术的祖宗，这龙魂一出世，最上心的非封家莫属。最终落入封家之手，也在情理之中灵。
尤其是这封家宗主……传言他曾遭契灵反噬，修为困锁至今，绝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殊想着忍不住偷偷看过去，心说难不成传言不假，他那心魔之症，会不会与曾遭反噬有关？
毕竟心魔之症生于魂魄间隙，如果曾有灵魄受损的情况，自然更容易被趁虚而入。
“怎么？还果真听说过我许多传言不成？一路不错眼地盯着我。”无砚声音随风飘过耳边，叶殊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心说那真是太多太多都不知道从何吐槽起，但是脸上只能憨憨一笑：“没……没有。”
此刻他们已经乘坐纸符盘桓于群狼山上空，群狼山本是西北荒山，土地贫瘠，还是封家迁移过来之后，百年整治，才焕发一点生机。
只不过如今山脚下萧瑟空寂，人烟凋零，再不复往日热闹熙攘。
现在洞府门派，世家小族都不敢再往这座山脉附近凑，皆因五年前群狼山一场邪火漫天，烧了七天七夜，邪火肆虐，灵雨也浇不灭，山下无数城镇被波及，至今寸草不生。
传言纷纷攘攘，最后也没个定论，但世人都猜和群狼山封家脱不了干系，封家邪名又隐隐被人提起，是非分说不清，反正是能不靠近则不靠近，这山下也跟划了三八线一样，泾渭分明。
“入阵了，留心。”
叶殊面有菜色，有种自投天罗地网的既视感，现在她知道脚下能够御风飞行的符纸定然就是封家拿手的驭灵符了，符文穿过封家护山大阵，彼此绽放出通透蓝芒，随后无声无息消失。
一众人落在一处山腰，再往前就入封氏宗族内府了，灵符也不能行。
“没事吧？”封无砚扶了叶殊一把，以免她被落地的力道冲击，叶殊只摆摆手：“啊，没事。”
封无砚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他的三个属下则在后面惊疑地交换眼神。
封氏有一条族规，不允许混沌仙境修为以下的子弟乘灵符入宗府，一来是为了立规矩，二来也是保护族中子弟，以免神魂低微者，入阵时受不住灵符与护山大阵之间的冲撞。
三人探查得到叶殊境界只在区区灵境初期，却好像毫无影响，自然惊讶。
但封无砚自她施展灵梦术就知道，虽然她境界修为低微，可灵魂力必然不俗，之前没有提醒她，也算一个试探。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空气震荡，几人刚入宗府，一道传音便响彻整个内府上空。
“徒儿回来了。”德善上人乃封氏三圣之一，也是当代宗主封无砚的师父，作为封氏一族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他常年闭关修炼不常在府内走动，如今一道传音出世，整个封府内门顿时被惊动了。
封无砚皱眉，下意识横跨一步，挡住了叶殊好奇张望的视线。
下一刻，一道须发皆白的虚影打在几人面前，三个私卫肃然行礼。封无砚垂眸：“师父。”
虚影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回来就好，可有受伤？”
封无砚道：“无碍。待徒儿稍作休整，再将此行经过禀明师父。”
虚影慈眉善目微微点头：“好。”音落，虚影便消失了。
封无砚转头时眉目再次紧蹙：“迟九。”
“宗主。”一个黑衣私卫应声。
“惊动的人太多了。你带叶姑娘绕侧门进，好生安置一下，不要让闲杂人等扰她清净。”
“是。”
迟九应的干脆利落，其实心里有点打鼓，他第一次处理这种杂务，实在有点揣摩不好主子的意图，这是要他把人看紧呢还是叫他把人藏起来？
但是这么大个人，怎么藏得起来，还是先看紧吧！
内务的事到底他也包干不了，只能找了关系亲近的管事给叶殊临时安置在了一处客房。
期间不忘叮咛嘱咐：“不管谁来问，主上的事都不可泄露，尤其是今日发生的事，你只当没有看见过。”
“哦。”叶殊乖乖的应，“那可有什么现成说辞？”
“哈？什么说辞？”
叶殊摊手：“万一来个身份硬的，我总不能闭口不言吧？”
“这……你便随主上说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叶殊：……
严格来说这件事也不算是假的，可你一副鬼都不信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总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可说，你自己心里可拿捏好了。否则若是惹出什么祸事……”
“怎么的？”
迟九一梗，想说小心你小命不保的话又吞了回去。今日才被主上打过脸，还心有余悸。柳尽在时就总说他说话做事不过脑，招祸。
“反正我这几日就守在院外，你有什么事便唤我。闲杂人等我不会放进来的。”
叶殊不置可否，拍拍手回屋子，边打量着环境边心下思忖。
一，毫无疑问，她的处境不太乐观，约等于软禁。
二，封家内部势力好像有点复杂，起码听起来不是铁板一块。
三，迟九很好套话。
然后她心一宽，往床上一翻，躺倒，什么也不想了。
来都来了，管他什么龙潭虎穴呢，这几日的颠簸流离差点没给她累死，天大的事都先睡饱再说！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再睁眼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烛，火光彤彤，照着桌前挺直的背影，半个侧脸如染火光，勾勒的温润的线条。
叶殊现下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论传言再年轻，封家这种门阀之主，幻想中怎么的也得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吧？封无砚这才多大，二十三？二十五？放在其他宗族，还是年轻子弟一辈吧，怎能跨过世家众多长辈跃然上位呢？
她想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靠！这人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坐在她屋内！！！
封无砚此时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绣锦的华服，这一刻起码穿得挺有一宗之主的气派了，他本背对着叶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一下一下敲在桌上，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脸出声：“你醒了？”
叶殊指着他：“你你你……宗主怎么在这儿！”
封无砚闻言一笑：“共患难一场，不必一下就拘谨客气起来，还叫我无砚就好。”
叶殊心说我这是叫什么的问题吗？我这是问你有没有点男女之防了！就算是你家，怎么能趁人睡觉就偷偷摸摸进人家房间呢！！！
好在她是合衣睡的，这会儿不至于尴尬。
“宗主这个时间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封无砚摆摆手：“叶姑娘坐。”
他给叶殊倒了杯热茶，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添置的，自己真是睡的够死的。
睡久人又渴又饿，她也不客气，一杯咕噜噜就灌完了。
“叶姑娘今后可有打算？”
叶殊透过白瓷杯沿看他，心说你叫我不要拘谨，自己说话倒是绕起弯儿来了，现下我有什么打算你关心么？
“宗主有话不妨直说。”
封无砚一愣，随即又微微笑了，说：“想必姑娘已经猜到，我因心魔之困，已经苦寻灵梦门人许久，可惜灵梦门人多隐姓埋名，漂泊不定，也一直没有寻到。这次幽雾森林之行与姑娘碰到也是缘分，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接封某这一诊，如若姑娘愿意，封某必有厚待。”
这个请求实在意料之中，叶殊却一时没有答应。
如果是在幽雾森林的时候封无砚问她，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那时候他虽然不表现出来，她也能感受他满身沉郁之气，她这一门看人都准，此刻封无砚的彬彬有礼像带了一层假面，身上仿佛从未有过那些浑浑噩噩的死气。
心魔缠身，不可能对人的性情没有影响，他先前的行为举止，起码是符合她的认知范围的，而如今这般虚虚实实看不清，反倒让人觉得棘手和危险。
她的迟疑许是让封无砚会错了意，他接着道：“姑娘先前说自己师从桥山派，不过估计那也只是姑娘暂时落脚之地。桥山派不过无名山门，资源匮乏，姑娘若不受重视，也分不得什么好处，还耽误你现下修炼的大好年华。若你肯留在封家，封家可给与你嫡系弟子的资源待遇，无论你缺什么，都可以与我说，封某必尽量满足。”
封家嫡系子弟的待遇！
那可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
嫡系子弟可涉及到太多不外传的家族秘法，秘术，那可不是一般知恩图报就可以换来的！
封无砚还真是大气！
然她轻轻放下杯盏，蹙了蹙眉：“你调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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