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变化
阿桃虽然也惊讶，到底没有赵珂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反正在她心里，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见赵珂一直傻愣着，让老太医在一旁也有些局促，阿桃不由应了声：“知道了，多谢胡太医，那就过段时日再看看，眼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几句话说出来，倒让胡太医着实意外。
这个太子妃的来历，京中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不是说小姑娘可怜可叹，就是对她们家攀龙附凤的嘲弄，反正没有什么好听的话。上次和他们一路往西北，虽也见过多面，可这位小娘娘话不多，他也没特别留心。
今日瞧着，竟俨然是一副当家作主的态度。本朝惧内的官员倒是多，可是从没听说天家子也能夫纲不振。眼下殿下身体康健了，回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东宫侧位。
胡太医神游千里，不耽误嘴上回应：“回禀娘娘，您底子好，只要出行在外稳当一些，其他之事眼下还没什么。”他转念想了想，虽然如今在外赶路，两人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但是万一小两口感情好，日夜相处有个把持不住，也是危险，还是应该提醒一句，于是又补充道：“倒是还有一事，这三个月，需得让胎坐稳，不能同房。”
老太医见惯天理伦常，阿桃却是面薄如纸，红着脸强撑着应了声“嗯，知道了。”
好在赵珂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对车外大喊：“平安！”
平安在后车和水秀姑姑说话，闻言赶紧扯脖子应了声“奴才在！”，两步跑到了车前。
他这半年多来消瘦极多，原本圆圆的脸上都瞧不见肉了。殿下失踪，他们一干随从当时没有随行，从商州直接回了京城。这段时间，东宫先是人仰马翻，后又清冷下来。所有人都说殿下没了，东宫早晚要易主，平安从来不信，每日越发努力地烧香拜佛，戒斋念经，虔诚至极。
赵珂问他为什么这次专门求佛，他也有自己的道理，因殿下得罪过三位天尊，求道士恐怕没什么用，因而主攻佛祖。
没想到世事无常。
赵珂看他几乎行销骨瘦，态度不由温和了一些：“狗奴才，上哪儿躲懒去了？”
平安现在对着太子殿下，除了笑还是笑，恨不得他多骂自己两句听：“殿下冤枉，刚才跟您请了准，去水秀姑姑那里送点吃食。”
听说要接太子夫妇回京，长公主又把水秀送了来。如今这路人马看着，就像是正常离京归来，看不出中间还经过一场生死磨难。
“废话少说，去前面城镇多买些锦被，把这车弄软一点！再去和徐卫之说，后面全都走官道，速度慢一点！”
平安闻言一愣，虽然强壮起来的太子殿下看着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依然持重清冷，像这般紧张兴奋又懊恼的跳脚模样，他从未见过。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平安不敢问主子，只好偷看几人神色，胡太医不见凝重，娘娘有些羞赧，殿下这狂躁样就不说了……难道是？
平安睁大了眼睛看着阿桃，惊喜万分，那可真是佛祖保佑啊！
赵珂见他猜出，也不否认，笑骂道：“就你机灵！休要与他人说，只说孤有些不舒服。”
“奴才知道！”
胡太医不必他提醒，给贵人办事，第一要务就是守口如瓶。
平安打心眼儿里高兴，他家殿下的好日子真是来了，多亏了太子妃娘娘！这是他替娘娘办的第一件事儿，一定得尽心尽力！他亲自去城中挑了最软的锦被，颜色喜庆，柔软舒适，一丝瑕疵都无。
车厢内只剩阿桃和自己，赵珂狂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捏了捏阿桃的脸颊，不由失笑，“你到底是什么福星下凡？”
阿桃却瞪了他一眼，这人刚才像个傻子，现在倒摆出一副稳重样子。
“我看你倒是有些不乐意呢！”
“怎么可能不乐意呢！我就是意外，真的没想到啊。”见阿桃还没有笑模样，他只好用了杀手锏，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果然换来阿桃含羞带怨的一瞥，“没个正行！”就像挠在他心上一般，真是……罢了！都是命！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京中却是暗潮涌动。
官员们私下里都在讨论，等太子回来，谁要遭殃，谁准完蛋。首当其冲的，就是抱病在家的吴相公。
吴归远派去的夏缜，差点杀了太子殿下。而他劝服秦言的那句话，到底是吴归远授意还是他自己为之，已经不得而知了。
因夏缜入狱当夜便自裁了。
秦言也没有据实上报。兄弟阋墙这种事儿，就算普通人家，都为人津津乐道，何况天家，更是敏感。但是夏缜正在枢密院中制作着的告身，又是个必须撇清的问题，因而秦言只说自己事急从权，既不想耽误剿匪，又不想误伤殿下，错信了他。
秦言错信之罪，在夏缜到底为何谋害储君面前，不值一提。
文人最会视风而动，那些嗅觉灵敏的，已经知道怎么在太子殿下回朝之前一表功劳了。
于是本打算躺一躺的吴归远，被一连串的弹劾炸回了朝上——
官家让他自辨。
他心里明镜似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这是故意为他布的局。他看着这些为了表功，疯了一样的同僚，以自己的身份，难道要和他们掐个乌眼黑？
没劲，太没劲了。
吴归远自取了头上乌纱，不理会身后那些跳梁小丑，直直跪于堂上，对官家说道：“臣错信奸人，险些酿成大祸，辩无可辩，自请辞官，请官家成全！”
“这……吴爱卿为朝廷鞠躬尽瘁，受人蒙蔽，罪不至此，不如等太子回来再议吧！”
张自横在堂下，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心里嗤笑。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月。
朝臣们从最开始的雀跃，等到后来的疑惑。就算殿下身体不适，走得慢些，也不过一个月的路程，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呢？难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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