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是能摸的兔子吗
涂白复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霁园了。
今日常韭韭下了班便去往阴司，即使他回了霁园，也见不到常韭韭。
那就没必要回去了。
入夜他和几位阴差碰了面，互相交流了几句情况，又各自分开，去往不同的街道寻觅恶鬼的踪迹。
常韭韭的消息发过来，涂白复几番措辞，打出的字还是被删了个干净。
【完成得很好。】太公事公办了，一点也不亲切。
【韭韭真是太棒啦！】语气好奇怪。
【办完事快点回霁园，注意安全。】好像又过于生硬了。
就这样打打删删，涂白复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一片昏暗中，常韭韭握着手机没头苍蝇一般地乱转。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今天的加班费外加精神损失费，涂白复必须以现金或是转账形式支付！
把大门修得那么豪华有什么用！连个路灯也不装。
这曲里拐弯的路成功打消了常韭韭想要跳槽的想法。
她抱着怀里的小垫子，欲哭无泪。
方才逃跑摔倒时，小垫子也掉在了地上，沾上了不少泥土灰尘。白绒绒的毛黏成一缕一缕的，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委屈。
前面忙着跑路没发现，如今乍一看，常韭韭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她当时为什么要把兔毛垫带出来啊。
垂头丧气地走了好久，实在有些累了，寻了块干净地方，常韭韭刚想坐下去，就感觉有人拦了她一把。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常韭韭。
她僵着脖子缓慢转头，疯狂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然后她对上了漂亮女鬼黑漆漆的眼珠子。
“怎么又是你！！！”
常韭韭抓狂。她无法感知眼前这只鬼的实力深浅，万一动起手来不知道是谁收拾谁。
女鬼一点也不关心常韭韭濒临崩溃的神智，她只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
“你这带着垫子怎么不用？”
“要你管！”
迷路太久心情烦躁的常韭韭态度恶劣，一句话冲出口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女鬼不在意她的坏脾气，“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虽然常韭韭觉得身为神仙找不到正确的路还被鬼发现了这件事非常丢脸，但她走了这么久也没碰见半个能指路的。女鬼似乎认得路，她只好点点头，“我第一次来这边，不大认识路。。
“从这边走吧。”女鬼伸出手，翘了个兰花指，指了方向。
常韭韭超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你哦”，扭过头一看，女鬼已经不见了。
不愧是鬼，神出鬼没。
折腾了好一番才回到天界的常韭韭看着霁园的大门，只觉万分亲切。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门，打了盆水，把垫子浸了进去。
是该倒洗衣液还是洗发水呢？常韭韭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一番犹豫之下，常韭韭祭出了家里最贵的那瓶洗发水，开始搓洗起她的宝贝小垫子。
整个洗涮过程她完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万一让涂白复发现了，他以为自己不喜欢这个礼物，会难过的。
好容易偷偷摸摸地把小垫子洗干净，常韭韭在浴室里一通寻找，发现吹风机不见了。
下次要好好教训涂白复那只不听话的兔子，用完东西要放回原处。
没有吹风机怎么办，要自然晾干吗？那垫子会不会炸毛？
不然去含榈家吹？（含榈：谢谢你这时候想起我）
几番考量之下，常韭韭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案——去涂白复的房间里把吹风机偷出来。
常韭韭做贼一般来到涂白复门前，她神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兴奋。如果进去发现一只大白兔子趴在床上睡觉，她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不上去摸两把。为了不发生上述的尴尬情景，常韭韭决定先观察一下屋内的情况。她扒上涂白复房间的窗框，一边谴责自己此行过于猥琐，一边手脚利索的推开了窗户。
房间里居然没有人。
也没有兔子。
夭寿了！大半夜的，兔子离家出走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常韭韭顾不得节省她那点可怜灵力，麻利地画了张传讯符。
涂白复蓦地收到一张传讯符，心头一惊，生怕常韭韭出了什么事。打开一瞧，又回到了喝了蜜的状态，画符的手指都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在调查恶鬼的事。不要担心，你好好休息。记得关好大门。】
哇真是爱岗敬业的好领导。
面对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的涂白复，常韭韭认为不能让内卷这种恶习浸入江左。
可是灵力好像不太够去人间了。
没关系，还有含榈呢。
仔细地把兔毛垫晾在院子里，常韭韭锁好门窗，去找含榈。
含榈辟了个小院子，里面统共就一间房。院前好大一片空地，他平时就把自己种在这里。
常韭韭轻车熟路地开了含榈家的门锁，来到院前。看着一人环抱尚且不够的棕榈树干，枝丫高出院墙直伸天际。
她有些压不住心里的好奇。
两巴掌拍在树干上，用的力气有些大，手掌红彤彤的泛着疼。
含榈睡得正香，一睁眼，瞧见常韭韭正举着巴掌呼呼吹着气。
他怒了。
“你大半夜来这就是为了给我两巴掌的吗？”
“当然不是，我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常韭韭开始满嘴跑火车。
棕榈树顶端的叶片哗哗作响，准备随时给常韭韭来一下。
“我想去看涂白复，灵力不够了，你带我去吧。求你啦~”
夜深了，常韭韭觉得自己可能工作了一天，头有点昏，不然怎么会觉得一棵树怒发冲冠。
含榈思考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常韭韭一下扇到涂白复脸前。他宁愿常韭韭是真的脑子有病，半夜来看他睡得怎么样；也不愿意这个大冤种两巴掌把自己拍醒，目的是秀恩爱。
为了常韭韭的生命健康考虑，含榈只是把她扇出了自己家门。计划明天在门口立个牌子，上书“常韭韭与狗不可入内（没有歧视狗的意思）”。
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摸摸口袋，还有一张上次偶遇的小傻子送的传送符。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
常韭韭一捏传送符，biu得出现在涂白复眼前。
涂白复眼瞅着一大团人形物从天上掉下来，常韭韭的绿裙子委实有些扎眼，他上前两步，把小韭菜接到怀里。
“嗨！领导~我来看你啦！”
常韭韭笑得见牙不见眼。
涂白复只觉得她傻乎乎的，但自己也跟着一起笑。
“怎么不好好休息，今天不是很累吗？”
一句话开启了常韭韭的话匣子。她从涂白复怀里扑腾下来，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在阴司办公外加回家路上遇鬼的全过程，着重强调了阴司超级大的电脑屏幕和女鬼那张脸。
在她盛赞女鬼的美貌时，耳朵上坠着的耳饰晃了几下。
没有风呀。
常韭韭抚了抚耳饰，接着和涂白复哇啦哇啦说废话。
涂白复也不回话，只是面带笑意地听。他很认真地盯着常韭韭的脸，很鲜活，富有蓬勃的生命力，不是停留在他记忆中的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以后我多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认认路。”他认真承诺。
“那一言为定哦。”常韭韭低头，牵住涂白复的小拇指，和他拉钩。
她抱着垫子欢喜了一整天，如今见到了原材料的主人，自觉还是应该道个谢。
“你送我的垫子，我特别喜欢。”她心里有个念头，扭捏着不敢说出口。
这段日子，涂白复走哪都揣着一个毛球，一点一点捻成线，再织成一张不大的坐垫，耗费了许多心神。他很开心常韭韭能喜欢这份礼物。
“但是我不想把它铺在椅子上。”常韭韭抬头，难得的耳廓泛红。
“我想把它铺在枕头上。”害怕涂白复把自己当成大变态，常韭韭赶紧解释。“你的毛毛实在太舒服了，我不舍得坐在屁股底下。”
涂白复照例红了脸，磕巴的说了句“随你”，再蹦不出什么字。
常韭韭图穷匕见，“那我可不可以摸摸你呀？”
她的耳坠子突然舞动，常韭韭觉得耳坠子在狂扇自己的脸。
怎么？连个耳坠子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过分了吗？
涂白复已经快把自己煮熟了，满脑子只重复着一句话。
[她要摸我。]
眼看着这只大兔子越来越红，常韭韭有些担心，慌忙收回自己的要求。
“不摸了不摸了。”
她话还没说完，怀里沉甸甸多了个东西。
是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
涂白复把头埋进肚子里，整只兔子窝成了一颗球，单留出背部柔软顺滑的毛发，用行动告诉常韭韭。
你摸吧。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常韭韭把兔子抱稳，迫不及待地呼噜起了毛毛。如她所想，很解压。一想到这是她上司，更解压了。一种拿捏住上司的快乐油然而生。
“吧嗒”一下，耳坠居然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正好掉在涂白复的背上。
今天这个耳坠怎么回事！
常韭韭没好气地把耳坠戴回去，涂白复警觉地竖起了双耳，好像有陌生的神魂。
他试图立起身子，两条后腿踩在常韭韭抱着他的胳膊上，两条前腿搭上了常韭韭的肩。
仔细感受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妥。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常韭韭就把脸凑上来一顿乱蹭。
涂白复被蹭得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什么神魂的事，一松力向地下跌去。
常韭韭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兔子的后脖颈，把他捞回了怀里。
“我们去医院，我想去看看袁媛。”常韭韭拍拍毛茸茸的兔头，“兔兔！指路！”
涂白复牌导航迷迷糊糊地开始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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