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试
陆从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冲下了楼，来到了沈鹤辞面前仰着头，高傲非常。
沈鹤辞仰头看着陆从，倒是有些眼熟，“请问有什么事吗？”
陆从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那个爹真的是好生威风啊。”
不提沈朝阳还好，一提沈朝阳，沈鹤辞一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知家父如何得罪公子？还请明言。”
陆从直接拍着桌子骂道：“你两蛇鼠一窝，真是一对好父子，论医术，你爹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大夫罢了，连医师都称不上充其量只能叫一声乡间大夫，怕是连药名都认不全，却靠着自己儿子一张脸坐上了院判之位，哪里比得过我陆从。”
陆从？
沈鹤辞记起来了，常年混迹于医药之间自然听过这个陆从此人，是世人口中的天才，被捧得高高在上年少成名，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
“家父确实出身乡间，不如陆公子家世雄厚天赋异禀，但但胜在勤奋刻苦，家父既然坐上了院判这个位置，家父相信他也会尽心做好该做的事情，尽到本分。”
陆从满是不屑嘲讽，“呵，本分，他德不配位，怕是连名贵药材都认不全，难不成日后天下大灾，他这个官只能在旁边喊加油不成？”
沈鹤辞只是静静听他说完，随后一笑，“陆公子慎言，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晋谈何大灾？陆公子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怕是对令尊不太好。”
这话自然不能乱说，陆从刚刚也是被冲昏了头脑，被他一提醒清醒了不少，“行，你伶牙俐齿，那那些后宫妃嫔乃至圣上龙体呢？你确定你那个父亲能做到不开错一味药？不诊错一例病？你也知道他出生乡野，那些名贵的药材，他认得吗？”
陆从言语中满是对沈家出生不屑，贬的一无是处。
“多谢陆公子好意，在下回去，会和家父说的。让他多多请教各位名贵药材之道，一同好好侍奉陛下。”沈鹤辞话中不缓不急，绝口不提院判这事，只是轻微一笔带过。
陆从哪里甘心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劝说走，站在桌子分外眼红，怨气冲天。
沈鹤辞倒是气定神闲的拿起一块酥饼，“陆公子还有何要事？淮王殿下应该快要回来了，公子还是请回吧，若是殿下看到了，怕是会怪罪陆公子的。”
一提淮王，陆从便想到那太医院判这个位置是用多么不齿的交易换来的，“你少拿淮王来压我，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在下虽为妾室，身份卑微，但父亲的教导谨记于心，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有失分寸的咄咄逼人，看来陆大人对陆公子的礼数教导的不太上心。”
骂他陆大人对陆公子的教导不太上心，那便是指着他的鼻头骂他有娘生没娘教。
陆从当下就恼火了，“你说谁没有爹娘教导？”
“说的是谁陆公子心中自有分寸。”
陆从盛气凌人道：“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给男人做妾。”
见陆从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句话，只会拿这个来压他，沈鹤辞更是觉得此人不值一提，干脆道：“做妾又如何，若能得到旁人努力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本事，若是陆公子也眼馋，在下可以向淮王殿下引见陆公子。”
陆从闻言猛地一砸桌子，“你！”
那些富家公子连忙拉住他，“陆兄，陆兄算了。”
“行，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也知道你沈家德不配位，迟早得跌下来。”陆从飞扬跋扈。
沈鹤辞不由笑道：“那陆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陆从嗤之以鼻，“你就对你那个爹这么有信心？”
“在下不是对父亲有信心，而是对陆公子没信心。”
“沈公子厉害，但到底是真厉害还是大言不惭还是得比试一场才知真假。”陆从也不再与他争辩，直接下了战帖。
沈鹤辞微微挑眉，“比试？”
“对，你说你看不起我，那你不妨与我比试一场，替你沈家，还有那个什么都不行的爹来比一比，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做上他太医院判的位置？”
沈鹤辞欣然应战，“好，只是不知陆公子想怎么比？”
而后陆从从袖口中拿出一瓶小瓷瓶，“这是一瓶毒药，无色无味，待会我让小二随意撒在一碗饭菜里，这么多饭菜里面一样一样试吃，最后找出下了毒药的菜，谁先找出谁便获胜。”
沈鹤辞看了这一桌子菜，这些都是淮王点的，刚刚也说马上就回来，但若是真的比试，这些菜也就废了。
见沈鹤辞不说话，陆从以为他怕了，戏谑道：“怎么？不敢比？”
“自然敢。”既然如此，那只能先牺牲淮王殿下点的这些菜了。
倒是陆从旁边那些贵公子心中明镜似的，阻止道：“陆兄你别冲动，沈鹤辞本来就病入膏肓，半截身子如黄土的人了，你和他较什么劲，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没关系，我有信心赢过他。”陆从眸中满是不屑。
沈鹤辞也很欣赏，笑道：“陆公子的提议很好，不过陆公子拿了自己的毒药，自然是对这个毒药了如指掌，而我却从未见过有失公平。为了公平起见，不知在下可否也拿自己所制毒药，一人下一碗与陆公子比试。”
“好。”陆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心想着这种小门小户炼制出来的毒药能有多厉害。
很快，这场比试便莫名其妙的开始了。
公平起见，所有人都转头不看，只叫来了一个小二下毒。
那小二被叫过来的时候，满脸慌张不知道惹了什么大人物，只能战战兢兢的下毒，分别将两瓶毒药下在了两份饭菜里面。
“公子们，药，已经下进去了。”
两人对峙，陆从摆着一副前辈的姿态，让沈鹤辞先，“请吧。”
沈鹤辞略表惋惜的看着这一桌菜，被下了药已经毁了，待会儿淮王回来真的是不好解释，不过这个陆公子气势实在是嚣张，还是打压打压也是为了父亲日后仕途顺遂好。
毕竟这种永远都看不起任何人的人，总得学会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面前十几个菜，陆从面对色无味的毒药仔细观摩了一番。
沈鹤辞夹起一道菜放入嘴中，毫不犹豫的吃下，“好了，该陆公子了。”
陆从不服，比他速度还快，夹起一道菜连闻都没闻就直接送进了嘴里。
“吃完了，该你了。”
两人你来我往，进行了十轮，桌子上的菜已经吃过的都被撤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几碗，毒药就在这几碗中，而陆从也渐渐速度慢了下来，仔细观察哪个有毒药。
在他还在细细观察之际，沈鹤辞夹起一块鱼肉，“这道菜，便是下了陆从公子的毒药。”
陆从猛的抬起头，不信，他的药无色无味，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会发现，“你怎么会知道？”
“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是这一块颜色比其他的地方浅了很多，是因为有药水淋下将酱油颜色冲刷淡了，所以没有其他地方酱油颜色深，故而有毒。”
陆从皱眉，“原来你不是闻出来的，而是靠这种小心思。”
沈鹤辞心安理得的放下了筷子，“不管是怎么认出来的，至少在下已经认出来了，而沈公子呢？”
接下来就是陆从的主场了，他需要在剩余五道菜中选出一个有毒药的，其他的必须都吃了，是生是死一念之间，只要认错，那便得死。
陆从有些后悔，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下了筷子，此时桌上的饭菜只有五道，吃到毒药的概率很大，陆从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
当陆从夹起一块鸡块的时候，沈鹤辞脸上满是笑意。
陆从看着他的笑脸心中有些发怵，小心翼翼的放下鸡块，换了一道菜夹起，准备送进嘴里。
“陆公子，先别急吃，确定不要再仔细看看吗？”沈鹤辞云淡风轻的开口。
而陆从手中更加颤抖，半天半天不敢吃下去。
“看来天赋异禀的陆公子也看不出这道菜到底有没有下毒，所以这场比试，应该是我赢了。”
陆从不信拔下银针插进去，手中的菜立刻变黑，是剧毒，他要是真吃下去立刻会毒发身亡。
“怎么可能。”
陆从又端起菜盘闻了闻，发现真的是无色无味，而且上面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沈鹤辞重新将筷子递给他，“如若公子还是不信，可以尝尝。”
“是我败了。”陆从垂下了脑袋，他刚刚气势汹汹的冲下来许多人都在看，如今却丑态百出。
“承让。”沈鹤辞微微颔首。
“沈！……”池砚姗姗来迟的冲了进来，却发现一群人围着自己刚刚的桌子围观，而且桌子上的菜肴也不翼而飞，“你们在做什么？”
池砚大步走了过去，发现沈鹤辞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见淮王殿下有些愠怒，那些大臣与贵公子们纷纷俯身下拜。
“拜见淮王殿下。”
沈鹤辞仍然坐着，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恰巧偶遇陆公子，听闻陆公子医术一绝，便想着与他比试比试。”
池砚在他身旁坐下，任由他们跪着，“比完了？”
沈鹤辞看向跪在地上陆从，笑道：“比完了，在下险胜，只是可惜了王爷这一只桌菜，怕是都不能吃了。”
“小事。”池砚走近，步步紧逼，“陆从？”
陆从稍稍直起身，“臣在。”
“世人对你多数赞誉，连沈鹤辞也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想来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应该好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才是。”
陆从真的以为淮王殿下只是对沈鹤辞一时兴起，所以才敢如此放肆，明明三天前还百般刁难沈鹤辞，今日却如此维护，当真是难以捉透。
陆从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是。”
“既然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小比试，比也比完了，那便都散了吧。”
池砚目光落在把他引走的奴才身上，那小奴才低下了头。
池砚只是看了他片刻还是带着沈鹤辞离开了，没有追究这个罪，不然这个小奴一定会没命。
“走吧。”
长街上人少了一点，最终两人还是坐上了马车。
池砚在马车上两人独处才放松下来，“我以为我来晚了一步，你会被他们……”
沈鹤辞淡淡道：“殿下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这点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的。”
【只是那瓶精心调制的无色无味的毒药，刚刚下在了饭菜中，我身上也没有毒药了，日后若是想毒杀淮王，怕是更为困难】
沈鹤辞抬眸，对上了池砚略带震惊的眼神，两两对视。
【不过今日看来，淮王还是有点用处的。先留他一命，日后再说吧】
池砚：我真tm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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