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百花歌舞演出艺术团
四皇子走后，燕安心里空了一角，浑身变得沉重。怀舟撩开她帷帽前的白纱，将手轻轻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殿下，你发热了，我们回去吧。”
难怪感觉身体这么沉重，原来不是错觉。
燕安无力地点点头，被怀舟搀着上了马车。红泥早已回来，燕安掀开车帘，问：“敏郎在哪里？你找到他了吗？”
“属下正要跟殿下禀报此事。”红泥从袖口掏出东西，“解公子留了信。”
说是信，不如说是纸条，一张纸摊开只有两句话。
“燕安敬启，敏行已了府中诸事，回乡去了。不必相送，多谢挂念。”
怀舟提醒她道：“听闻解公子的故乡在蜀地。”
这么巧？很难不让人觉得四皇子和敏郎会再凑到一块去，或者说，解敏行根本就是追着四皇子去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燕安直觉，他们会继续纠缠下去。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能遗憾地就此分开呢！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四皇子那样的人，路上甚至是余生，都不会寂寥了。
马车缓缓行驶，燕安撩起车帘往后看，官道上早已没了人影，路边的茶棚依旧热闹。她正要放下帘子，忽然看到茶棚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着男子服饰，正朝四皇子离去的方向望着，是三皇女姬皓月。她的里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就更令人惊讶了，竟是大皇女姬尧。
她们二人竟然在这里，也是来送四皇子的？
燕安惊讶两秒，就想明白了缘由。
毕竟是血亲。
不过就算是血亲，四皇子依旧落得被流放的下场，其中不乏血肉至亲的手笔。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燕安浅浅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忽觉得累，眼前一黑，来不及说什么，就一头栽了下去。
怀舟接住了她，眉目微动。看着她沉睡的面容，手指缓缓移动，落在她纤弱的脖子上。若是他手里拿着匕首，哪怕只是指尖大小的刀刃，一刀下去，就能得手。防备心这么差，他可以轻易杀了她，更不要说，她对他如此信任。
怀舟的眼神落在燕安疲惫的面上，良久，松开手指，眼神复杂。他屈指敲了敲车壁，“公主身体不适，快些回府。”
燕安很久没有体会到卧病在床的感觉了。
因在病中，她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可怀舟依旧笑吟吟地敦促她练字。
练字是她提的，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给别人写信什么的，若是连自己都认不出写的什么，拿出去给别人就更认不出来了。这实在不像话，于是她就请怀舟教自己写字。
怀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师傅，当初教她行礼仪态的时候，一首《问月》就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如今她在病中，他依旧能一手给她端药，一手教她运笔。
燕安很少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见识到教导主任和仙女酵母两种属性，怀舟是第一个，大概也是唯一一个。
但也多亏了怀舟的严苛教导，她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
四皇子走后的第五天，她带着红泥绿蚁在院子里散步。
迎面一团白影袭来，似乎是站不稳，那一团东西摔到了她的怀里。燕安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鸽子，头上有一撮紫色夹杂着红色的毛。两只黑豆大小的眼睛看着她，不时歪头打量她。
绿蚁凑在旁边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不怕人。”
“不知道谁家养的。”
燕安摸了摸它的脑袋，鸽子极为灵巧地一缩头，避开了她的手。燕安一顿，迅速一手虚虚捏住鸽子的身体，另一只手快准稳地戳在鸽子的脑袋上，终于心满意足地撒开了手。她正要让绿蚁给这小鸽子找些吃的，却见院门走来浓妆艳抹、红衣翩跹的一人。
是张玉郎。
绿蚁一见来人，往燕安身后缩了缩，就连红泥也低着头不敢看他。
张玉郎不知怎么，平日里穿着喜欢穿舞服，那些舞服绚丽多彩，比当初的六公主火鸡装还要引人注目。偏偏他穿起来一点都不俗气，反而有种色彩冲击的美艳。每回抬头总让红泥绿蚁“感到自惭形秽”。
别说她们，燕安本人也惭愧。
“殿下。”张玉郎行礼。
燕安颔首，看着他脸上完美的彩妆，生出几分崇敬来。问道：“玉郎，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玉郎看了一眼她怀中的鸽子，小东西回应似地扑腾翅膀，咕咕不停。
“这是你养的鸽子？”
张玉郎点点头，道：“从蜀地方向飞过来的。”
蜀地燕安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鸽子的脚上果然绑有纸条，原来这是一只信鸽。她激动地取下那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看到上面有两行字。
上面一句是稍微陌生的字迹，写着“燕安敬启”，下面一句潇洒飘逸，走势骚包，写着“安好勿念”。后一句字迹很有特色，一看就是四皇子的。燕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燕安敬启”是敏郎的字迹，上次他也是这么写的。
解敏行追上他了！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燕安露出个开怀的笑容，心情无比舒畅。她想起四皇子离开时候的嘱咐，想了想，道：“你随我来，有事情要请教你。”
两人走到僻静处，屏退身边的人，让红泥绿蚁在远处守着。
燕安掏出那枚“密令”玉牌，直截了当：“这个东西怎么用？”
张玉郎一见密令，弯腰抱拳，极为恭敬地道：“牡丹参见令主。”
燕安先是被郑重的语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发觉不对。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方才说牡、牡丹？”
张玉郎自称牡丹？！！
张玉郎他还真的自称牡丹，他一本正经道：“属下原名张桥风，得陛下赐名‘玉郎’，代号牡丹。”
燕安又被他的本名吸引住了：“乔峰？”
张玉郎纠正道：“小桥流水，拂面清风。桥风，张桥风。”
好有意境的名字！
玉郎这个名字的由来她听说过，女帝觉得张桥风好看，舞跳得好，因此赐了个雅称“玉郎”，久而久之宫内宫外就这么叫起来，从而很少提到他的原名。燕安没想到他的原名这么好听，果真当得起“玉郎”二字。只是这“牡丹”
“牡丹这个名字，是谁取的？”燕安小心翼翼。
“前令主，姬琅，姬颂玉。”
果然。
是四皇子就不奇怪了，他哪怕在望京城中luo奔，她都不觉得奇怪。
“那你们这个”燕安斟酌用词，“你们这个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二十五人。”
燕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表现得自然，状似不经意地问：“其他二十四人的代称，也是花？”
张桥风抬头，一眼洞悉燕安的心思，面无表情。
燕安觉得他可能和上次一样，表面“喜不自胜，笑不出来”，实际上心里在翻白眼。毕竟谁能想到，前令主和现任令主是一脉相成的不靠谱。
张桥风一脸平静，可能已经习惯了，因为四皇子只会比燕安更不靠谱，更不正经。他道：“正是，队里其余二十四人代称如月季、杜鹃、水仙等人，都是以花为名。”
燕安：“咱们这个二十五人的队伍叫什么？”
张桥风：“百花队。”
燕安咬唇，忍了忍又问：“咱们的队员大部分职业是什么？”
张桥风：“舞伎，歌伎和乐师。”
明白了，是小百花二十五人歌舞演出艺术团。
燕安终于忍不住：“噗嗤抱歉。”
张桥风眉目微动，他可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补充道：“百花队共二十五人，擅长暗杀，其中有擅弓箭者，一箭三发，百步之内，取人性命，从无失手。”
他的眼中有血气与杀气，燕安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你们不是四皇兄的朋友吗？只用护卫他的安全？”怎么会这么血腥？
张桥风看着燕安道：“本来确实如此，只是刺客以命相搏，属下等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说，四皇子以前经常遭遇刺杀了？
他不是会主动接触危险与麻烦的人，除非不得已为之。
燕安想起四皇子在大理寺监牢里说的话。
“跟着二哥，是迫于无奈，最初是为了自保。”
“后来，手下有了几个好朋友，和二哥的势力纠缠不清。”
“若是二哥倒了，不仅他们无处可去，我也会被清理干净。”
为了自保？四皇子当时的处境竟然这么艰难，已经到了威胁生命安全的地步。那么他为二皇子做的事情，也是沾染人命的事情了。
原来“清理干净”是这个意思。
燕安语气复杂地问道：“百花队和二皇子有牵扯吗？是否纠缠不清？”
张桥风摇头否认，“百花队从未帮二皇子做事，只听命于令主。”
原来如此。
燕安长长舒了口气。
张桥风忽然道：“前令主有句话交代属下。”
“什么话？”
“如果六殿下需要，百花队将不惜一切代价，辅佐六殿下登上皇位。”
燕安通身一颤，震惊地看向张桥风，手上的“密令”玉牌，忽然变得极为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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