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心一意
萧原正巧跟几个公子哥一道儿回来，他近日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楚。
那日离开江府后，他心里的牵挂便从未放下。夜里更加频繁地梦见延晚那张清水芙蓉的面庞，然后清醒，辗转反侧。
他好想在那一刻就能把心爱之人揽入怀中，听她絮絮叨叨也好，安静地小憩也好，只要能留她在身边。
延晚是喜欢他的。他笃定着，不然不会愿意被他抱着听他说话。而他对延晚，是更多更多，十倍百倍的喜欢。可是延晚为何要躲着他，不愿同他走？
他想不通，所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绪也愈发沉郁忧伤。
是不是她不够喜欢自己，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他也不是没想过。或许延晚还喜欢江淮景。想到此处他的心就像空了般，无尽的失落和无力感。
他早就觉得延晚有些仰慕江淮景，因为每每拜访，她都是静静立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认真真挚地望着江淮景。那时萧原心里只是有些失望，但现在回想起这些，真的是心痛。
虽然江淮景是才貌双全，作为朋友也很义气。但是他那些缺陷，以及对延晚的种种不公，误解甚至伤害，萧原不能原谅。
他可以同江淮景继续如往日般做好友，与他吟诗作画，但是前提是江淮景真的在不断反思过去，能纠正自身。他萧原当初愿意与他为友，看中的就是他的重情重义和文思才华，而不是另一个有些阴暗狡诈的江淮景。但萧原知道人无完人，何况他曾经曾遭迫害，走过了一段波折的路，所以他愿意给江淮景成长的时间，也愿意以朋友的责任帮助他，陪伴他。
但是延晚不应该卷入这场纷争，她本善良聪颖，却因为江淮景遭受了这么多灾祸。她本不该承受这些。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深深地占据了自己的内心。
萧原因为这些心绪，近日都有些郁郁寡欢。
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他频繁地出门。去游船，去喝酒听曲，更多的是同好友们一道置办笔墨。他还是喜欢研究字画，可每每赏画之时，他总会浮现出那个清冷的身影。想起延晚认真的目光流转在画上之时，他的心里就翻涌起一阵波澜。
他和朋友在一起大声欢笑，可是安静下来心里还是无比落寞。
萧原现在在几个友人的簇拥下，慢慢地低头走着。朋友正在吵闹着，忽然其中一个停下，向前探了探脖子，“萧兄，这怎么还有个美人等在你府前？”
萧原一怔，抬眼看到延晚的脸。
那一刻他心都是抖的，友人一些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起哄声也渐渐远去，只剩下安静的倩影在他眼前。他急忙走过去，到她近前，有些颤抖试探地问“延晚？”
延晚此刻正笑着看他。她笑起来，像桃花一般绚烂。萧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萧兄，我说你近日怎么摆弄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原来是对这位小娘子牵肠挂肚啊！”
“这样看来萧兄是见色忘友，你看，眼珠子都快长到人家身上了。”
萧原有些脸红了，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在朋友面前介绍延晚，也不知下一步该讲些什么。平日的游刃自如如今都不听使唤，他微微低头，不敢再对上延晚有些炙热的目光。
朋友们见了这副情景，便也猜到了其中七八分，觉得这时再停留就是不识趣了，赶忙编了各种理由说要早些回家，也就一起告了别，就留下萧原延晚二人。
此时夕阳甚好，青石板路上也闪着光泽。
萧原的眼神也如这落日余晖一般，变得温热神情起来。
“好久没看到你，”延晚先开了口，“有些想你的模样，便不由自主过来了。”
萧原愣愣地望着她，她讲这话，像是一瓢滚烫的水，慢慢从他封冻的心上浇灌而下。
“我是借着自己丫鬟出门，还未归，我去带她回来，这样的缘由出来的，”她笑着继续说，“可是也无妨，回去晚些也没人管我，我，”
话未说完，她被萧原抱入怀中。
萧原死死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他把头埋在延晚身上，委屈地说，“怎么现在才来？”
延晚由他抱着，慢慢地笼着他，“前些时候有点抽不开身，也有些想不明白。”
萧原慢慢放开她，但眼神还是痴痴望着。此时身侧已有几个好奇的人投来目光，萧原便牵起延晚的手，“走，到我府上去吧。”
他的手很温暖，紧紧地握着延晚。
延晚很信任地望着他，余晖落在他清朗的五官上，他眼角带着笑，带自己踏进府中。
守门的人见公子带了人回来，马上毕恭毕敬地迎上来，萧原摆手吩咐道，“今日延晚姑娘过来拜访，让厨子再添几个清口的好菜。”
下人领了吩咐过去，萧原低头温柔地看着延晚，“走，到我屋里去坐。”
萧府没有江府那样奢华，有那么多曲折回廊和布景，可是府上的花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看着一路令人舒心。延晚此时心也突突跳着，有些慌乱，又有些期待着。她甚至在盼望，要是能同萧原就呆在这个雅致的府邸里，这样慢慢地过一辈子。也是很好的。
终于他们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原来萧原自己的屋前设置了一块地养着喜欢的花木。
如今是深秋，枫树已是火红。延晚驻足望着那漂亮的叶子，喃喃道，“能看到这般美景，还是同你一起，也是知足了。”
身后萧原渐渐拥上她，“我们还能有很多很多以后，我们日日都在一起，吟诗作画，跟神仙一样快活。”
“好。”延晚说道，“你不准食言，若你愿意以诚相待对我好，我就认定你了。”
“我如今还待在江府，是因为他还得给我每月的解药，”延晚慢慢地转过身，抱紧他，“其实，江淮景也倾心于我了，他执意赠我玉佩等物，说尽自己愧疚苦楚，期望我回心转意。但是我是绝不会的，我是喜欢过他，但是他骗我伤我不尊重我，这些伤痛，我永远不会忘记，”
“但你不同，”延晚望着萧原，“你从我们初遇时，便主动上前关心我，你一直是开朗的，帮助我解脱自己的窘迫困境，在我蒙冤时，你也为公正站出来替我说话。我想了这些很久，你与江淮景不同，你在做人做事上比他好得多，这些品行都是我看中的，”
“你如今又愿意真诚待我，所以我愿意冒险，在医好自己的毒后，陪你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是颠沛流离。”
萧原愣愣地看着她，听了这些话只觉得鼻间一阵酸涩，“延晚，”
“你受苦了。”
延晚抚上他的脸，青年英气的脸此刻正看着自己，想不到书中两情相悦的故事竟有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想到现在得了真心人，被邻国抛弃的苦楚，在这里受尽的压迫都烟消云散了。延晚觉得都值了，换得一颗萧原的真心。
萧原又抱住她，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久。两人甚至能听见彼此慌乱的呼吸声，风轻轻穿过这个静谧的院子，树梢微微颤动。
“我萧原很少对旁人许诺，”他说道，“因为我对诺言非常负责，怕辜负任何人，所以我很怕，”
“但是你如今已经这样告诉我，我不会再逃避。延晚，”萧原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尽快医好你，然后提亲，明媒正娶，此生只你一人。”
延晚还要说些什么，萧原却止住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还在担心江淮景同我之间，”他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淮景这边确实棘手，他对我来说是很亲近的朋友，而他却也对你开始这般用心。但你放心，我心悦于你，你心悦于我，我们二人两情相悦。我会跟他正式地说清我们的夙愿，延晚，对于你，我是不会再放手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延晚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下来了，她点点头，埋在萧原怀里。
“萧原，我都听你的，”她说道，“你一定更能以理服人，我相信你。”
说罢二人仅仅依偎在一处，长久地汲取对方身上温暖的气息。
萧原牵起她的手，“晚膳应当快准备好了，平日里父母不同我一处用膳，厅里没什么家仆，你可愿同我一起？”
延晚点头。萧原笑着拉过她，走到屋里的前厅来。饭菜果然已经摆放妥当，几个小侍女看到公子拉着一个清丽女子进来，互相心照不宣地望了望。萧原让她们下去了，桌前只剩他们二人。
这是延晚第一次喝萧原单独用膳。她心里既喜悦又慌乱，小心翼翼地夹着近旁的菜。萧原给她夹了远处几道菜放到她碗里，又给她盛汤。延晚根本阻拦不住他的盛情，只得快乐地由着他。
两人细嚼慢咽，聊起初遇时一些趣事，笑得甚是开心。给人感觉仿佛已是结为连理的夫妻了。
眼看着天黑下去，延晚觉得当下的身份也不便再久留，便打算回江府。萧原很舍不得，拉着她，直到见了人才将手松开。
“延晚，我送你回去。”他出了大门，执着地跟在后面。
延晚放慢步子，两人并肩而行。
“公子费心了，”延晚看着他，“能见到一面，还相谈甚欢，两情相悦，延晚已是知足。”
萧原嘴角笑得灿烂，“将你送回去我才放心，也好再认一遍到江府的路。这条路以后也是要常走来寻你。”
“你回去早点歇息，”他声音沉稳而可靠，“婚嫁之事我回头就同父母商议，他们善解人意，更顾虑我的喜爱，会知道你的好。回头我就向你提亲。解毒的事我会派人去查，有了消息和办法，就来江府找你。”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门口。延晚踏了进去，回头望望，萧原还立在原地，注视着自己。
她鼻尖酸涩，很是感动。慢慢回转身子，小步进去了。
萧原转身往回走后，江淮景从旁边的街角里探了出来。
他全身都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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