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情
林独枝如梦初醒，眼眶有些湿润。
她没想到涂仙仙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并且让她为之发狂。
闭摇是个善良的人，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世事无常，好人多薄命。
林少昊也不由得唏嘘，那位修士真是白修炼了，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兴许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他明白，世间有坏人，就会有好妖。
一边的少年却没有感觉，他只觉得讽刺，一只妖力强大的九尾狐，竟会被区区捉妖阵束缚，更可笑的是，她为了人间的所谓真情，甘愿留在木屋。
下一刻，幻境破碎，他们被送回了洞府内。
涂仙仙猛然睁开眼，刚才好像做了个梦，又回到了五年前。
林独枝几人已经回到了山洞内，白玉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此时从空中掉落，被涂仙仙接住。
她焦急地为白玉渡妖力，可白玉却再也不会亮起来回应自己了。
林独枝知道，之前涂仙仙致命的一击，被闭摇的残魂挡下了，如今魂魄早已散去了。
涂仙仙似乎也明白了，弯起唇轻笑，笑着笑着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流下，她再也不能承受，跪倒在地。
她压抑的哭声让林独枝和林少昊心中微苦。
林独枝顿了顿，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道：“仙仙，闭摇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闻言，涂仙仙泪眼汪汪地看她，眸中有些惊愕。
“她刚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林独枝回答了她。
“她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林独枝有些微恼，这只狐狸是把闭摇的遗言当成耳旁风吗，她用命换来她的，她就这样不爱惜。
涂仙仙听完她这句话，哭得更厉害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白玉，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林独枝叹了口气，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她语调极轻：“别哭了，你知道闭摇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了。”
“她现在也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涂仙仙推开她，恶狠狠盯着她说：“她不可能开心！”
“你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林独枝问她。
她又自问自答：“她是个善良的人，她死后想要化作人间的风雨，滋润每一个人无家可归的人。”
这是闭摇在幻境中对她一个人说的。
林独枝又接着说道：“她说得没错，她会一直在你身边。是你脚下行过的路，耳畔拂过的风，身上落下的雨雪，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快活的样子。”
涂仙仙哭得双眼通红，直直盯着她。
“她看见你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能阻止你，她早已不愿再活。”
林独枝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刀子在剜涂仙仙的肉。
这些年，她遍尝人间酸楚。她碰过很多次壁，但她没有放弃。
她终于找到了可以救闭摇的办法。只需一具体质极佳的躯壳，来承载闭摇的残魂，再借住狐族的禁术，她就能回来了。
只是她寻了很久，不知杀了多少人夺取皮囊，都不能让闭摇的残魂融合进身体。
而司青霂，是最合适的。
可她不知道啊，闭摇根本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重生，如若她的存在，是为了让其他人因她而死，她宁愿万劫不复，也不会想。
现在她知道了，可是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下山单纯懵懂的小狐狸了。
林独枝觉察到她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冲击力将她逼退开。
“仙仙，你做什么？”
林少昊说：“她捏碎了自己的妖丹。”
妖丹是妖族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了妖丹，就代表她再也无法修炼，化形。
林独枝心情复杂，待威压隐去，她低眸看见地上一只紫色的小狐狸。
空中涂仙仙的声音传来：“那些人并没有完全死去，我留下了他们的魂魄，夺走了躯壳，也许我的妖丹可以让魂魄回归身体。”
她似乎笑了笑，对林独枝说：“灵契并不是只有一种解法，只要我散去一身血肉，便自动解除了。林独枝，其实你才是最合适的人，但是我不想伤害你，因为你是除了闭摇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林独枝说：“他们都没死，那你呢？”
“我会回到我生长的地方，做回一只狐狸。”涂仙仙的声音轻盈自在，最后一个字音逐渐消失。
林独枝知道，她终于回家了。
另一边，林少昊从石板上解救下司青霂，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媚香迷晕了。
涂仙仙走后，地上的狐狸也消失无踪了，司青霂身上的媚香也随之消散。
司青霂醒来后，对这一切都很迷惑。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一边走，林少昊一边和她说涂仙仙的事。
她听完后，也不免惋叹。
世有无情人，却有深情妖。
·
回到城主府，已是次日正午了。
城主听说作怪的妖狐已经被除了，喜上眉梢，连忙遣人将这个好消息去告知城中惶惶不安的百姓。
城主大喜过望，对林少昊等人说：“各位是我小儿的救命恩人啊，你们就放心住下，我一定好生款待！”
林少昊拱手，谦让道：“匡扶正道是我们的本分，城主言重了。”
但他们没有拒绝城主的提议，这几日会暂住在这，安顿好先前被抓走的人，确保魂魄归体，没有生命危险了，就会离开。
等他们都走后，城主单独跟林独枝说：
“枝枝，你看要不然你就别走了，在这多好。”
林独枝义正辞严拒绝了：“不行，我是出去历练的，这才哪到哪。”
城主还要说什么，林独枝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林独枝走到城中，在街上闲庭信步，觉得索然无味。
但她一刻都不想闲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有时候想想任务完成进度，又想想下一站去哪
身边人来人往，好像每个人都有事做，有目的地有终点。
只有她无所事事。哦，还有一个更无聊的。
林独枝回过头，看见身后跟着的黑衣少年，始终与她隔着几步距离。
在涂仙仙妖丹被毁以后，她以为谢子朝身上的秘术就会解开，但是并没有。
第二个任务这么容易完成吗？
现在的魔神只听她的话，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引其向善似乎也不是难事。
那她算完成了吗？
系统迟迟没有回应。
林独枝也不着急了，她视涂仙仙为好友，如今好友不在了，她总会心中有些落寞。
林独枝从来不是一个洒脱肆意的人。
少年见她望着自己出神，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独枝，谢公子，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司青霂和林少昊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目光犹疑地在他俩身上打转。
林独枝一改之前沉郁的脸色，笑吟吟对着司青霂：
“随便逛逛，来这好几天了，还没好好逛过。”
司青霂弯唇：“那我们来，会不会打扰你和谢公子了？”
她目光在林独枝和谢子朝身上来回看看。
林独枝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拉着她走在前头，小声道：“霂姐姐，你说什么呢？”
她这副样子落在司青霂眼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
于是司青霂一脸了然于胸地道：“我们都懂。”
林独枝：“”你们不懂。
逛了许久，林独枝累得走不动道了，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一阵喧闹。
“马惊了——”
林独枝抬眼望去，只见一匹棕马正横冲直撞而来，马上似乎还有人，在失声尖叫。
街边的小摊都被撞倒了不少，人们大惊失色，四散开来，街上顿时一团糟。
其实这对他们几人来说，只是抬抬手的问题而已。
林少昊手指捻着黄符，朝受惊的马扬去。
棕马猛然停下，前脚腾空而起，马背上的姑娘继而翻滚下来。
林独枝下意识心里一紧，而身边的少年已经飞身掠过去，接住那姑娘稳稳放在了地上。
那姑娘惊魂未定，一双剪水眸含泪，小脸吓得苍白，但她的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俊俏少年。
从古至今，英雄救美，到最后都会成就一段佳话。
林少昊和司青霂两人傻了眼，犹犹豫豫地看了眼一旁的林独枝。
她的神情不辨喜怒，只是定定地看着。
为什么？
谢子朝也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他似乎心中慌乱，他暂时没了控制自己行动的能力，就被心里那股力量带了出去。
他回头看人群里的林独枝，她表情平淡，觉察到他的目光，她还冲他一笑。
他本应该开心，因为她的笑容。可探尽心底，他也寻不到一丝快意，反而阴郁又沉抑。
彦钰见他要走，着急地拉住他，“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谢子朝避开了她的触碰，冷冷地说：“举手之劳而已。”
他走回了林独枝身边，彦钰也跟了上来。
林独枝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彦钰娇俏的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说：“你们都是这位公子的朋友吧？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司青霂说：“姑娘不必挂怀。”
彦钰依旧不依不饶，目光直勾勾盯住谢子朝，对他们说：“那怎么可以，不如我请各位吃顿便饭吧？”
说完，她生怕他们不答应，又补充道：“我父亲时常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各位便让我用这顿饭还了恩情，小女子日后想起也不会觉得羞愧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独枝不在意地笑笑：“那就依了姑娘，走吧。”
林少昊与司青霂面面相觑，只好也应下了。
一行人到了燕双楼。
老板对彦钰似乎很熟悉，直接把他们带到了阁楼上的包厢。
包厢里头清新雅致，窗户透风。
外头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林独枝面无表情，心思飞到天边。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我完成任务了吗？”
兴许她的语气太过暴躁，把系统给炸出来了。
【系统提示：任务二完成进度为30。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林独枝更加愤怒了：“我不是已经让魔神成了我的小跟班吗？”
【系统：任务二为阻止魔神毁灭世界，攻略他，引其向善。】
“是啊，他现在不可能去毁灭世界了，也挺善良的。”
【系统：这只是外界因素造成的“假象”，系统无法判定。】
林独枝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们还要真心吗？”
目的达到了不就好了，是真实的还是被迷惑的假象，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解开了秘术，让谢子朝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指不定怎么对付她呢，更别说让他喜欢自己了。
她正出神呢，突然脑中响起一串类似警报的声音。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真正了解任务二的真义，触发支线任务：促成本书三对眷侣，可获得额外奖励。】
系统机械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林独枝脑瓜里嗡嗡的响。
林独枝好半晌才缓过来，在心底冲系统怒吼：
“我又不是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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