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刑


凌晨两点的婚姻局,白炽灯下一个个疲倦的阴影照在白墙上,熬人又孤独。

        老崔点了一支烟勉强提神,另一只手在卷宗上不耐烦地翻来翻去。

        他是个beta,不理解alpha骨子里狂暴的冲动。

        但他知道身为omega的妻子有多艰难,公共区域一个没素质的alpha足以另同时空数十位omega不适到走不了路。

        这些滥用信息素的可恶家伙!

        自己前去抓人时,那个alpha还强迫omega和他睡觉!

        老崔看着卷宗上鲜红的记录愤怒地掐灭了烟,几乎暴跳如雷。

        “易感期和同学动手?还打得这么严重!大面积挫伤,头部流血,手腕脱臼……真刑啊你!你得感谢你的同学没有报警,不然这足够你喝一壶的了。”

        江溯被拷在椅子上,还没缓过神。

        刚刚他只转头对时昼说了一句“啥电话?咱不是要睡觉吗?”就被至少三个人摁在地上。

        自己刚要张口询问,就听见见时昼捂住脸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我不想听他说话了,对不起。”

        紧接着自己的嘴被捂住了,头上还被套了个袋子。

        他分明在笑吧!他在狂笑!江溯一脸欲哭无泪。

        “先生,请您仔细看看,是我被他打的。”江溯无奈地说。

        还好他之前为了解时昼看过所有关于他的公开材料,不然真的八张嘴都说不清。

        老崔惊讶地“啊”了一声,口中的烟都掉了。

        他再次翻看卷宗,只见病历单最底下一行小字:患者江溯。

        这还是abo世界吗,一个没分化的人类能把易感期的alpha打到轻伤,真的有点大开眼界。

        老崔看着江溯的眼神渐渐奇怪起来:“所以你怀恨在心,才和时昼结婚,便于强迫他跟你睡觉的?”

        江溯一头雾水,联想到时昼之前的种种暗示,一脸为难地说:“明明是他一直在强迫我。”

        老崔的眼神更奇怪了,看着江溯不断摇头,眉头深皱。

        现在的年轻人啊……

        另一边,时昼坐在空旷的休息室内,身上裹着毯子,手中捧着热饮。

        一位长相温和的年长beta女性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时昼的背。

        “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beta刚刚给了时昼十支昂贵的抑制剂作为安慰,

        骗吃骗喝还骗东西,时昼有点愧疚,低头喝了口热奶粉。

        不小心喝多了,被烫得一激灵,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beta的心简直碎掉了,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怕得颤抖却还强忍着泪。

        个别残暴的alpha真的太过分了,看到这么可爱的omega不保护,反倒狠狠欺凌,简直没天理了。

        时昼舔了舔上颚,有点疼。

        也不知道江溯怎么样了。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关他一晚上。

        毕竟某人还有个案底在,就算是自己把江溯打得头破血流,婚姻局的人也不会放走一个有暴力倾向的alpha半夜回家。

        有时候时昼也觉得自己应该分化成暴戾的alpha。

        那天,江溯在走廊上溜达,迎面碰上时昼,懒洋洋地抬起手跟他打招呼。

        时昼颔首,两人擦肩而过,江溯突然拽下时昼卫衣的帽子,探头在他后颈深深一嗅。

        “好香,刚洗完头发吗?真奇怪,我最近感觉自己的嗅觉变得好好喔,能闻到以前闻不到的东西。”

        “没上课吗?你要分化了。”时昼后退半步。

        “没怎么听,班里分化的说我香香的。”江溯微微俯身,靠近少年耳畔,热气轻吐,“我只知道alpha会有结冒出来,我应该是alpha。”

        “alpha的结只能在最终标记时出现,平时不会轻易出现。江溯,我劝你尽早去男科看看,还有的治。”

        “时老师,要不你帮我看看。”江溯一脸为难,“我不好意思嘛,你什么时候有空?”

        按平时,时昼只会给江溯一拳就离开,但今天,他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

        时昼向来了解江溯是个轻浮的混蛋东西,但从没想过他能这么混蛋。

        礼貌其他性别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这已经是骚扰了。

        何况自己尚未分化,不确定性别,如果对omega说这种话,江溯就应该被抓起来了。

        “现在就有空,去我房间看吧。”时昼很轻易地就把alpha骗到自己的房间。

        宿舍可能有其他人,不知道谁睡在睡眠舱里。

        时昼把江溯带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借着哗哗的水声,扯着江溯的衣领把他摁在墙上揍。

        江溯也火了,他真的不知道结是什么东西。

        最近几天他都觉得那玩意大的不正常,是自己看到都觉得被吓到的程度。

        课本又没配图,时昼跟老师关系好,搞不好能看到教案。

        所以他才去问时昼。

        两人在浴室里厮打起来。

        时昼没意识到江溯竟然有脸反抗,下手逐渐重了起来。

        江溯反而越来越放轻力气,他也显著觉得自己的体力得到提升。

        他暗下决心,在时昼分化之前,自己都不会用全力。

        上铺的同学默默打开睡眠舱,一脸叹为观止:“太猛了,我早就说这俩人会搞到一起。”

        听到动静,下铺的同学也按开了睡眠舱:“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告老师,太名目张胆了。”

        对铺的同学爬出睡眠舱,一脸淡定:“我已经跟老师发消息了。”

        老师赶到前,浴室门终于被撞开,两个狼狈的人抱着滚了出来,满身是水。

        时昼的衬衫被撕破了,江溯则一脑袋血。

        时昼不想让江溯和自己一起去翠星,他又不是没去过。

        十死一生的结局,没必要拉其他人垫背。

        而且情况好,自己能阻止丧尸爆发,就不用死了。

        本来毕业后,和江溯也不会经常见面了。

        回到过去,去往另一个平行时空,和现在也没大区别。

        时昼问过麦柯斯,两人缔结一生的婚姻,其中一个人失踪或死去,另一个能不能再婚。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这样也没关系。

        江溯会在婚姻局好好睡一觉,他醒来自己已经在飞船上了。

        就算江溯后来追上来也没用,回到过去本就逆天而行,何况那小小的几率。

        世间无数种可能,时昼在翠星的世界只有一个,哪怕江溯下一刻立即出发,和时昼处于同一个时空的可能也无限接近于零。

        时昼低头看着指间的戒指,尺寸刚刚好,以至于戴上后几乎没什么压迫感。

        他几乎忘记自己被它束缚着,被一个约定,一件身份,一份责任。

        璀璨的钻石在灯下闪烁着光芒,不知疲倦地始终闪耀着。

        时昼把它摘下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如果他不来自翠星就好了,像个普通人过一辈子。

        但他不行,无数只手把他推上飞船,让自己能活下来。

        他辜负了那么多人的希望,在联盟浑浑噩噩十几年,一事无成。

        他不能,也不允许退缩。

        时昼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奶粉,把毯子盖在刚刚那个beta身上,前往关押江溯的地方。

        江溯谈天吹地快俩小时,已经跟老崔混熟了。

        对方答应他明天上班时间就放走自己,也不耽误明天的计划,正好能赶上。

        机器人不需要休息真的太好了,耶!

        江溯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立刻坐直了,从栏杆中伸出一只手:“嗨,我的宝贝。两小时不见,想我了没?”

        时昼沉默着把戒指放在他的掌心。

        江溯愣住了,片刻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知道我们不能离婚的。”

        “我五点就走,给你五分钟,有什么想说的吗?”时昼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电子时钟,此时已经是四点多了。

        江溯谈了口气:“没有我,你发情了怎么办?”

        时昼从兜里掏出十支安瓿,一只注射器。

        “这个必须一直打,时昼。提前一个月打才有用,你只有十个月……”

        “足够了,我未必能活这么久。”时昼眼睫低垂,光自上而下照过来,显得他非常疲倦。

        hg995心中就一个念头,幸好自己不是江溯,不然能被这家伙气死。

        “你怎么知道我会分化成omega的,我没跟你说过。”时昼摊牌,“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要去哪里。”

        “就当我是做了些胡思乱想的梦吧。”江溯说完就笑了,机器人不会做梦他竟欺骗自己到这种程度,仅仅几天就入戏了。

        “谢谢你,江溯。以前是,以后也是。”时昼把抑制剂安瓿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整理好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崔在旁边看了半天,但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看时昼走了就凑过来。

        “闹离婚呢吧?你俩又离不了。听叔一句劝,别老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年轻人火气再重也不能动手。将心比心,你疼他,他就疼你了。”

        总是他打我好不好?江溯满腔委屈,看着掌心的钻戒发呆,那一瞬间他真的想不跟着时昼了。

        让那王八蛋自己找死去,自己就是返厂重造,也不会给时昼当牛做马。

        一点也不领情,像块捂不热的臭石头。

        江溯握紧了手中的戒指,钻石很硬,掌心鲜明的感觉,像连着心脏。

        明明他可以轻易捏碎这块石头,却不忍下手。

        他突然想到自己看见时昼的第一眼。

        他没见过时昼,麦柯斯也没给他这家伙的照片,可他一见到时昼,就知道他是。

        苍白的脸色几乎和担架一样,声音微弱而颤抖,眼睛明亮得像是回光返照。

        头发软软地垂落下来,汗水打湿额发。

        他明明,是个很柔弱的omega,却活成了一个战士。

        江溯把戒指放进上衣口袋:“老崔,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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