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草药小子
古城小巷，天色渐暗。
下过雨的街道，稀稀落落的行人步履匆忙。
一个盲眼的消瘦老头盘腿坐在大门紧闭的商铺门口前，拿出绑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出塞子，轻轻嘬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把塞子塞回去，然后享受地轻哼着小曲，乐在其中。
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衣着破烂的少年光着脚蹲在地上，蜷缩在冷风中。
少年的身前铺着一张脏脏旧旧的灰布，布上大大小小的麻布袋子敞开着口子，里面装着一些不懂哪里摘来的珍惜药材。
少年叫卖了几声，路过的人连看都不愿看一眼，更不说上前询价了。
“师父！”他回头对着老头苦着脸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肯定没人了，我们能早些收摊了吗？我都快饿扁了……”
“不急”老头轻咳两声有点不高兴，“每次出门就想着吃，没有银子哪来的酒肉？要是饿了就先找几根仙草先嚼着。”
“又是吃草……”少年嘀咕了几句，随手拿起面前的几株药材放入口中，皱着眉头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不过说起来也怪，每次吃完这仙草，自己不仅没有这么饿了，反而感觉身上的疲惫和寒意瞬间消散了不少，仿佛又来了精神。
少年的名字叫陆凡，今天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二年。
穿越前他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程序员，终日与代码和二次元女友为伴，一天晚上他加班到深夜，没想到一个瞌睡的功夫便穿越到这从未在课本中见过的朝代之中，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少年陆凡的记忆瞬间灌入脑海中，也就是那一天，他开始了新的人生。
其实一开始还兴奋地想着是不是会如网文中一样，开局就拥有秒天秒地的金手指啥的，可待了两年他才幡然醒悟，除了这不着调的师父以外，他甚至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没有。
而且还要沦落到吃草药果腹。
“小子！你这仙草怎么卖？”
陆凡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抬头看见一个满身肥肉的大汉，醉醺醺地看着他面前的草药。
“还请问大爷需要哪方面的仙草？”陆凡见好不容易来了买草药的客人，赶紧笑脸相迎，介绍起来，“我们这上至延年益寿，下至健体疗伤，应有尽有。”
那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打了个酒嗝：“有没有那种回春壮阳的秘药给我拿两副！”
“大爷您这可是找对人了”陆凡喜笑颜开，抓起角落的两副草药双手递了过去，“两副刚好一贯钱，包您喝下后龙精虎猛，雄风不倒！”
那大汉一把拿过药材冷笑一声：“大爷给你面子拿你两副药还敢收钱？活腻味了！”
说罢一脚把陆凡踹翻在地，陆凡气不过刚想起身理论，可肩膀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按住。扭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师父。
“小娃子不懂事，大爷您见谅，请便！请便！”
陆凡气得满脸通红，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盲眼老头的手。
待那大汉走远，老头才松开双手，此时陆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老头委屈地喊到：“师父刚才为何要拦着我，让他白白赚了我们两副草药。”
老头微微一笑：“你要记住，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况我们卖药不过只是图财，没必要跟他动气，万一伤了身子可就划不来了。”
陆凡虽然忍着没说，但心里还是气不过。
此时老头见也没有生意，说一了句：“看来今日不宜行商，收摊，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陆凡总算气消了不少，高兴地递给师父拐棍，把灰布的四个角一提，绑了个结甩到肩膀上，百十斤的草药就像完全没有重量一般，轻松扛起来，他搀着老头的手，往前方的面馆走去。
面馆的伙计远远看到两师徒朝自己走来，他赶紧在门外临时支了一张方桌，朝着屋内喊到：“素面两位！”
陆凡刚扶着师父坐下，两碗白面就上桌了。
他抬头朝那伙计拱手道：“多谢大牛哥！”
伙计大牛笑了笑朝老头说到：“老张头，你酒壶用不用给你加个二两酒？”
老头解下酒壶，放在桌子上，大声说到：“好酒加满，再上二斤羊肉，两笼肉包子！”
陆凡冷汗都下来了：“师父你这是疯了，上次醉香楼吃完不给钱我都让人打了一回了，您这次还来？”
老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摸索着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重重砸在台面上：“怎样？这够付酒肉钱了吗？”
大牛睁圆了眼睛拿起银子，确认了一下真假，赶紧恭敬地说到：“够了够了！完全足够了！要不您二位店里面请？”
老头摇摇头：“坐门外挺好的，再说我俩也习惯了，你赶紧上菜去吧！”
大牛千恩万谢退进了屋内，朝着里头大喊一声：“二斤羊肉，两笼肉包子！”
这个画面把陆凡直接看傻了，他盯着眼前这个突然拿出一锭银子的穷师父，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师……师父，您这钱……哪来的？”
老头轻咳了两声：“先吃饭，过后再问。”
没过多久，包子和羊肉上齐了，陆凡也不顾什么形象，狼吞虎咽了起来。
几个月没尝过肉味了，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两三口一个包子，羊肉也只是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
而一旁的老头却只是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好不悠闲。
酒足饭饱，陆凡满足地挺着肚子，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甚至一度吃得他都有点伤感，害怕之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师父，你可以告诉我这银子哪来了吧？”
老头喝完最后一口酒，砸吧着嘴，笑着说到：“刚从趁着那喝醉了的胖子不注意，偷偷从他身上摸来的，不然我怎么让你赶紧收摊。”
陆凡听罢，刚才受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师徒旁若无人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中此起彼伏。
店里的大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顿饭能吃成如此尽兴的样子，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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