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远赴欧罗巴

肖明祖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就可以感觉到这片土地的不同，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似乎只要自己在自己的事业上更加努力的奋斗就可以创造出美好的未来。这里的人们似乎不知道这个国家正在度过一个重要而又有些艰难的时代。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明天可以更好。

        肖明祖的父亲原本还是一个有些古板的老派官僚，小时候教导肖明祖一直都是孔孟思想，仁义礼智信。但是这次肖明祖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外出的这几年间改变了很多。

        第一日父亲并没有和肖明祖深聊什么，了解了下肖明祖的近况，就安排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菜肴。肖明祖没什么胃口，胡乱的吃了，便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

        “儿子，你也算是年纪轻轻就为国家出过力了，我肖家祖上不缺功名，虽给你起名明祖，也并不是非要你光宗耀祖，只是你一人在外拼搏虽好，这世道太乱，我们的家庭并不是非要你过这种生活才能出人头地。”父亲虽然很少和肖明祖聊天，几乎每一次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都是这样开始的。肖明祖哪怕不去听也能猜出来父亲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肖明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着自己的菜，他早就过了叛逆的年纪，但是当父亲每次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肖明祖总是有些反感。他是一个又些理想主义的人。喜欢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可是自己的家庭是又些家长制的家庭。这也是促成肖明祖离开家上军校的原因之一。

        “孩子，这么久了，你也没有回家。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作为男人你也算的上是为国家做出贡献了。只是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追求一些别的目的不是吗？”父亲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肖明祖的盘子里。肖明祖自己在外很长时间，早就已经不适应父亲的照顾，但是在父亲眼中肖明祖还是一个需要他照顾，需要他指明道路的孩子。“你还年轻，还是应该学习的时候。”

        “父亲，现在国家成了这个样子，你我还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你一个人，现在的力量能改变什么，而且我们家在江南。尚可求一隅偏安。又有需要你现在拼命的。”

        “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谁说国之将覆？我泱泱中华，虽饱经磨难。但只要国人精神不倒，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还是可以重新站立起来。”

        “我们国家现在之所以这样千疮百孔，就是因为过去四十年间，我们一直做着天朝上国梦。外邦之强大是我们从未想到的，今天我们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我们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所以我希望，送你去欧洲游学。”肖父在说完之后，便默默的吃起了饭像是给儿子考虑的时间。

        肖明祖没有说话，自己就算有比父亲更优秀的口才，在父亲用这样教育的口吻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应该一再顶撞。

        齐梦竹的离开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齐梦竹的离开，肖明祖很难想象自己放弃做湖中行政长官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但是经过了这次战斗肖明祖已经看开了一些。

        或者，这也不能叫做看开了，只是他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就这样放下了。是当个工人每天上班也罢，还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游学欧洲也罢，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有些人只有真正失去，你才会发现这些人在你的生命之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齐梦竹与肖明祖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光，自她离开，肖明祖的生活似乎就没有了任何色彩了。

        肖明祖浑浑噩噩的状态肖父虽然看在眼中，只是儿子的世界已经离这位乡绅越来越远。肖父把肖明祖的颓废权当作是他因为官场的失意而变成这样。肖明祖回家的这段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了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他的行李。

        肖明祖只身来到上海，上海外滩夜景的花红柳绿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不真实前些天还在湖中那尘土飞杨的小路上散步，如今就连那不太像样的小破路，也已经被滔滔湖水毁了。而现在自己站在水波不兴的黄浦江边看着那江水上星星点点，没有了半点心思，他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辗转了一个月的时间，肖明祖来到了欧罗巴大陆，在船上带的时间久了，下船之后的肖明祖只觉得自己脚下一阵一阵的发软。

        阳光洒在肖明祖的脸上，没有学过什么洋文的他只觉得自己心中迷茫更甚，脏脏的空气像是蒙上了一层永远散不开的雾，这层雾似乎是蒙在了肖明祖的心里。

        在码头踌躇了不久，肖明祖就找到了家里联系上的一位朋友。肖明祖甚至没有记住那位朋友的名字，就被他安排在了巴黎的一处公寓落脚。

        对于这个地方，肖明祖唯一的印象就是几年前在这里签了一份文件，文件的内容肖明祖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之所以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那个时候全国上下因为这件事炸锅了，自己也跟着凑了几天热闹，后来就觉得无非是会喊口号，在国家真正危难之际，这种活动能提供的力量实在是有限。于是才决定去了去了军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完全的交给自己认为无上崇高的革命事业。但是革命事业在他的青春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结束。

        结束了革命的世界和自己想的，却还是十分的不一样，二十多岁的年纪肖明祖才邂逅了自己的第一段爱情。他的老成让他在人生道路上没有犯过什么大的错误，但是在感情处理上，肖明祖还是一个孩子，他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齐梦竹想的是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对齐梦竹的感情越来越深，可是二人却因为面对的事情越来也多，相处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空闲时间给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只是平平淡淡的日复一日，肖明祖原来认为他们两个人能造福一方百姓，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也还算是甜蜜，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所谓乱世，就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把今后发生的事情说的，就在肖明祖还沉浸在自己小确幸之中的时候，齐梦竹却离开了他，离开了人世。

        此时，走在欧洲的小街道上肖明祖满脑子都是齐梦竹和自己相处这一年的画面，虽然紧紧相处了一年，齐梦竹却好像走遍了肖明祖的内心，无论肖明祖这么回忆都绕不过那个自己可能已经见不到的美丽面庞了。

        “恶魔……”正在肖明祖坐在街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用中文说了一声恶魔，对于语言还不怎么通的肖明祖来说，身处异国一段时间以后，在街上听到中文反而会更加敏感。

        然而当肖明祖回过头去的时候，见到自己正停留在巴黎圣母院正门处，络绎不绝游客，行人从巴黎圣母院的正门走过，熙熙攘攘肖明祖四下里看看，听听，周围竟是一些自己不熟悉的面孔，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就当肖明祖正要继续向前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束有些异样的眼神正在从人群之中看着自己，肖明祖被这眼神看的全身发麻，但是一时半会儿，他居然还找不到是谁在盯着自己。

        “恶魔……”声音又一次在从人群中响起，这一次肖明祖看的自己，这个说的正是人群之中最不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个法国老太太，不错，她并不像是一般的法国老太太那样显得高贵，而是衣衫褴褛的坐在巨大而古老的石头上，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枯槁一般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大眼睛和高鼻梁在这张脸上得到了另外一种诠释。

        肖明祖看着她那张有些渗人的脸，而这个老太太也一直看着肖明祖。肖明祖现在确认那个老太太就是在说自己，肖明祖虽然觉得奇怪，甚至有些生气，他觉得可能是法国人对华人的歧视。

        可是又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奇怪于是有些好奇地走到前面问那法国老太太道：“你在说我？”老太太看着肖明祖眼睛里闪烁对肖明祖的恐惧，而肖明祖本身也对这个奇怪的老太太有些恐惧。

        “您刚刚有说什么吗？”肖明祖问道，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看样子她根本不会中文，可是刚刚那一瞬间肖明祖确实听到有人用中文说了那一个词，老太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注视着肖明祖，那丑陋而又怯生生的模样就像是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

        肖明祖没有在和那位奇怪的老妇人说什么，不过他也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他驻足在圣母院的前门，看着这被称为石头的交响曲的建筑，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准确的描绘出她的美丽。肖明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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