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岳飞犯险赴敌宴，王佐归降表心迹

书接上回。且说岳飞对张浚说道：“大人，我与黄启年及众将商议，此次征剿断不可贸然进入湖区。黄启年已遣人探查敌情，洞庭湖外围，贼寇尚据有湘阴、鼎囗、辰阳等八县。我意先攻取此八县，将贱寇压回湖区。去年杨么袭我郢、随二郡，无功而返，可知其陆上战力不强，我想夺他八县不难。八县夺回，杨么必收缩回防湖岸水寨。我已探明，他在长江、澧江、沅江、资江、湘江五处与洞庭湖相接的湖口，都立有水寨，俱是重兵防守。其余有些小股河汊入湖之处也设了水寨防护。大人，各处水寨，如黄启年所言，都只留一条陆路或全无陆路可通。湖口又窄，不宜水军战船强攻，我想了个笨办法，我军在各水寨之上游，俱以筑坝拦河与分流手段，慢慢抽干湖区固有水量，使他沿岸水寨地形发生变化。易于我马步军攻取。一旦将他湖岸水寨尽数攻取，必将其完全困于湖中，再行剿灭。”

        张浚大笑道：“鹏举，你之举措虽迁延时日，但却步步稳妥。我知你马步军战力强悍，攻取贼寇八县易如反掌。你若将外围肃清，我带的这十万人马正好来做这土木作业。鹏举，你不知我此次带来的御前、神武军人马，多被张浚驱兵为役，在临安四处为他做些工程。临安四处戏称之为“匠军”，都成了工匠好手。此次正让他们来显手段，筑坝分流，原是不难。”

        岳飞也笑道：“如此甚好。我先分兵攻取贼寇八县，得手后，大人便可遣军开始作业，料想三四个月后，便可尽夺他水寨，将贼寇赶往湖中，到时再定方略，入湖剿杀。”又道：“大人，岳飞还有一请，不知大人肯依否？”

        张浚道：“鹏举怎如此客气，你但说无妨，我都依你。”

        岳飞道：“大人，我这两年，一直在四处剿匪。各地匪寇，动辄十数万乃至数十万，一败则鸟兽散。除主恶之外，多为我朝散兵游勇，难民离人，俱是裹挟为寇。这洞庭匪寇，料也如此。岳飞想请大人，进兵之后，酌情处置，能抚则抚，勿要多杀。毕竟都是我宋人，日后此处恢复，尚需民力。”

        张浚叹道：“鹏举仁义呀！我虽素讲大义，然这两年，也自琢磨。鹏举所言，是为至道，所提建议，我当采纳，能抚则抚，断不多杀。”

        岳飞回营，即遣王贵领中军去取华容、安乡两县；遣张宪领前军去取鼎囗、武陵、桃源三县；遣牛皋领左军去取益阳、湘阴二县；岳飞自领了人马去辰阳，欲去会会王佐。

        话说岳飞领军到辰阳城外，见此城虽不大，却显见修建加固了的，沅江穿城而过，又引江水绕城外而成护城河。城楼上旌旗招展，士卒俱是精壮，盔明甲亮。岳飞说道：“看此城防守严密，若强攻，料攻下不难，只恐要折损些人马。且先扎营，看看动静再说。”

        岳飞扎下大营，便与黄启年商议。黄启年道：“元帅，我欲单人独骑进城去见王佐，劝他归降。元帅可修书一封，我带去交与他。”

        岳飞道：“黄大人独去，恐有凶险。”

        黄启年道：“无妨，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王佐是个大才，怎会杀我？”

        岳飞道：“那便有劳黄大人了。”即修书一封，交于黄启年。

        黄启年独自一人，骑了马，便来叫城，说要下书。城上放下吊桥，让他入城。黄启年进了城，见官军围了城，城中虽显紧张，却也不乱，士卒都是精神抖擞，士气旺盛。不禁暗赞王佐治军治民有方。兵丁引他入了大堂，王佐端坐堂上，正在等他，两侧立几个将领、文吏。黄启年见王佐端坐，笑道：“王知县如何如此托大，我一个鄂州知州来访，你当离座见礼才是。”王佐道：“原来是黄大人。大人已辞了官，现是岳飞军中一参赞，奉命进城下书，我如何与你见礼？”黄启年道：“我虽辞了知州官职，官阶还是正五品，你伪楚官制都是以我大宋官制照搬，王大人当知道。你一个七品县令，见本官为何不下来见礼？虽两军相争，你我都是文人，礼数当不可乱。”王佐听他说的有理，站起来施礼道：“王佐与黄大人见礼了。”黄启年便也施礼道：“黄某见过王大人。”王佐便令看座，上茶。

        王佐问道：“黄大人入城，所为何事。”

        黄启年道：“我家元帅差我送来书信一封。王大人一看便知。”

        王佐看罢书信，说道：“黄大人原来是来劝降。但我王佐为国守城，焉能不拼死一战便降，岂非笑话。”

        黄启年道：“王大人当知我军战力，你这小城，须臾可破。然我家元帅仁义，不忍我大宋儿郎，自相残杀。数年战乱，人丁凋敝，我家元帅有好生之德，不忍相伤。王大人当知，我家元帅这两年在各地剿匪，每功成都不忍多杀，或以精壮入军听用，或遣老幼登籍归农。便是此次取襄阳六郡，所俘之河北、河东“签军”，要返乡者也是济其钱粮，放其归家。如此仁义之师，王大人不思归顺，难不成定要玉石俱焚，为杨家么儿尽忠？”

        王佐道：“我为楚臣，焉能不为国尽忠？”

        黄启年笑道：“且不说你那伪朝，是否上应天命，名正言顺。只说你王大人，本是钟相的重臣，当位列中枢，如今却在这辰阳小县，屈就一县令。我在官场中数年，这个中奥妙还是懂一些的。王大人数千兵丁，便是死战，又能撑多久。大人以为杨么会发兵救援？但依黄某看来，张浚大人已屯兵岳州，我家元帅又已遣军去取华容、安乡等各县。那杨么自顾不暇，便是遣军救援各县，只怕王大人这里，却也无军可援吧。”

        王佐沉思片刻，说道：“我明日正午，在这县衙设一席酒宴，请岳元帅和黄大人赴宴。若岳元帅肯来，谈得好，王佐便降。只怕岳元帅不肯来，那王佐只有拼死一战了。”

        黄启年道：“既如此说，我且回去报知元帅，再行定夺。”

        出城回营，见了岳飞，将话一说，众将都说不可。张用说道：“他请元帅去赴宴，定是逛元帅入了城，击杀与你，如何上他这当？要不然，我等众将都去，先吃他个寡穷。他敢动手，我等便杀了他，夺了他的城。想他那几千小卒，如何挡得住我等。”

        岳飞道：“休要胡说，他请我赴宴，如何能让你这众将都去。他岂不知你等骁勇？”又问黄启年：“黄大人，你看我是去还是不去？”黄启年道：“兹事太大，属下也不敢妄言。以属下之见，还是不去。”

        岳飞道：“前次黄大人说了这王佐，我便一直在琢磨此人。我倒想去会会他。若能说得他归降，既可做个榜样，利于再招降各处。况且王佐乃是伪楚元老，诸事巨细，他都明了。若归降于我，对剿灭杨么，甚有助益。我意已决，明日便去赴宴，就我两个去。我想那王佐也应该知道，若袭杀了我，不唯这辰阳小县，便他那伪国，恐俱为齑粉。我料他断不敢行险。”

        众将都来劝阻，岳飞不依，定要去赴宴。郑怀稳重，岳飞令他掌军，率众将在营中等候消息，当日无话。次日正午，岳飞换上袍服，与黄启年同去赴宴。岳飞只将“湛卢”剑悬在腰边。二人骑马来到城外，王佐早遣人在城门迎候，领二人去县府。岳飞二人到了，王佐已在府门恭候。请入大堂，早已摆好了一席酒宴，相让一回，便都坐下。他县里两个文官，三个武官作陪。王佐站起，说道：“昨曰黄大人入城下书，劝我归降。我已与手下商议了，今日请元帅赴宴，一是久慕元帅大名，想请元帅来，我等一睹风采；二是想请元帅来，听元帅亲口说说我等归降后的安排，也叫我等安心。王佐绝无恶意，元帅和黄大人尽可安心。王佐不才，断不会行苟且之事。”

        岳飞笑道：“我今日见王大人一面，便觉有缘。王佐大才，我早已听闻。王大人请我赴宴，我坦然前来，早知王大人不是宵小之人。王大人也应知道，我岳飞虽征战多年，只对金人、伪齐顽劣，绝不手软。这几年各处剿匪，只为还江南安宁。我总思各处匪患，多为形势所迫，年年战乱，民不潦生，相与自保，原也可谅。王大人与各位若愿归顺，本帅应承，精壮我拣选入军，余者安心归农，绝不杀一降人。”

        王佐与几个属下，听岳飞所言，俱是欢喜。

        王佐道：“我助钟相起事，不想一拥而起，以杀行法，我虽不赞同，却也挡不住。后官军征剿，也是以杀止杀，遂成水火，我也是无奈。王佐实言，我最不能容的便是杨么勾结伪齐之事，与他相争，他一意孤行，反贬我来这辰阳。我王佐助钟相起事，愿是指望在这乱世之中，还湖湘一方安宁，哪是要去依附外族，灭我宋人。元帅仁义，王佐愿举辰阳全县归降，请元帅收纳。”

        岳飞大喜，正欲答言，忽闻门外一人大喝：“王佐，你好大胆，敢叛国投敌，也不问我答应不答应。”但见一人，全身披挂，闯入大堂。又喝道：“岳飞，我知你大名，你欺我湖湘无人否？你今日既入此城，可敢与我校场比试，你若胜我，我便降你，你若败了，只怕这辰阳城中，他王佐还作不得主。”

        岳飞看此将，银盔银甲，内衬银袍，身长九尺，面如满月，年约三十。持杆银枪，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王佐喝道：“罗将军，你怎如此唐突。我请岳飞帅赴宴，邀你作陪，你都不肯。为何此时有此举动，倒叫元帅笑话。”又对岳飞说道：“元帅，这是杨么神武前军统制罗延庆，请元帅见谅。杨么知元帅起兵，即差罗将军领三千精兵，来助我守成。”

        岳飞与黄启年相视一笑，都知这一出是王佐设计好的。他虽欲降，却不要被小视，以为他军中无人。岳飞刚见此将，便觉面善，听王佐说出罗延庆之名，突然想起，站起身拱手说道：“罗将军别来无恙？东京小校场一别，岳飞时常牵挂，不想今日得会。”

        罗延庆道：“我道是哪个岳飞，果然是东京会过的。岳飞，当年东京小校场我不敌你，今日可敢与我辰阳小校场一试？你若胜我，我便归降。”

        岳飞笑道：“罗将军，我欲唤我军中一将前来，与你一试，可否？”

        罗延庆道：“漫说你唤一个帮手，便是来十个，我也不惧。”

        岳飞便对王佐说道：“王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我写几个字，你差一兵士送去我军中。”王佐即命取纸笔。岳飞写了几个字，折好交于小军，说道：“你去我军中，交与郑怀，再带一将领回来。”小军接了出府而去。王佐便叫罗延庆先坐下，众人便先来吃酒。

        过了不久，小军领一将进来，正是杨再兴。杨再兴正欲向岳飞施礼，忽见罗延庆，惊呼道：“大哥，你如何在此？”罗延庆已站起来迎，说道：“贤弟，如何是你？”岳飞大笑道：“罗将军，我看再兴来了，你我就不用比试了吧。来来，你两兄弟且都坐下说话。”

        二人坐下后，杨再兴问道：“大哥，我随师父去学艺，你先还来看过我几次，后来如何再未见你？我去府上问伯父，说你拜了一个行脚僧人为师，随他去了。我艺成之后下山到你家去，你家都叫毁了，潭州都大乱了。你家中已空无一人。大哥，这些年你在何处，如何今日却在这里？”

        罗延庆道：“贤弟，你随冲虚道长去他观中学艺，我本也要拜他为师，和你一起去，道长却说与我无缘，让我在家中等候有缘人。这你是知晓的。后来家中来了个行脚化缘的僧人，也是有缘，收我为徒。我便随师父去了武陵山中学艺。后来我回潭州时，家已被溃兵所毁，家父、家母都已逝去。恰逢钟相在湖湘四处邀人入伙起事，我便投了他。贤弟，你如何在岳元帅军中？”

        杨再兴便将如何投了岳飞略说了一遍。罗延庆离座，对岳飞跪拜施礼，说道：“元帅，罗延庆不知深浅，冒犯了元帅。求元帅收我在军中为一小卒，当效死力。”

        岳飞急忙起身将他搀起，说道：“我视军中兵将，皆为兄弟。你是再兴的义兄，他是我兄弟，你便也是我兄弟，何须行此大礼。”拉起坐下。

        王佐站起，举杯说道：“今日我等归顺元帅，为朝廷效力，可喜可贺。我等同敬元帅一杯。”当下推杯换盏，欢聚一堂。吃罢酒宴，王佐随岳飞回营，县中之事俱交于黄启年与罗延庆等相商办理，杨再兴也留在成中，给罗延庆帮忙。

        岳飞领王佐回了大营，介绍众将与他认识，又说笑一回。岳飞令众将各回营中，单与王佐来说话。岳飞说道：“王佐，你既跟随我，我便不与你客气了。黄启年年长，又有正五品官衔，我一直称他黄大人。你略小我一些，我便直呼你名。你在我军中，暂且和黄大人一样，做个参赞。虽是个闲职，却参与军中决策。我知你大才，早晚军中之事，你多替我谋划。你也懂的，你是钟相起事的元老，现在我向朝廷为你讨要官职，反对你不利。日后有些功劳，我再逐次为你报功，请朝廷封赏，你看如何？”

        王佐知岳飞护着他，说道：“王佐并不是贪恋功名之人，只要能追随元帅左右，便已知足。”

        岳飞道：“王佐，黄启年说你在杨么那里，应位列中枢，却被派到辰阳，应是在杨么那里受了排挤。王佐，杨么那里现在倒底什么情形？”

        王佐长叹一声，说道：“元帅，黄大人以为我受了排挤，心生怨恨，方才归降，这却是大错了。我助钟相起事，原是一腔热血，想在这乱世，在湖湘建一处清平世界。早先众人，都是满腔热情，所谓其兴也勃。其时虽杀戮过甚，但我总思稳定之后，慢慢更改。虽与钟相多次争论，总还幻想日后改变。钟相死后，我又随杨么数次大败官军。杨么再立大楚政权，立钟子义为太子，他自封大圣天王，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我受排挤，非为其他，只是我眼见当日幻想的“均贫富，等贵贱”都被他等完全抛弃，才与他等相争，日渐受到打压。杨么设立职官，名称、服饰、仪仗、规格都与大宋朝廷一般，杨么和钟子义的居所也象朝廷皇宫一样称“内”，还设有三衙大军。那位钟太子为显尊贵，龙床、龙簟、龙椅俱用黄金打造，杨么与他那帮亲信，也都是奢侈糜烂，争相炫富，哪还管那“均贫富，等贵贱”呀，只比之前的贪官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洞庭地区，由于长期横征暴敛，金兵掳掠，已是破坏严重。起事之后，双方相互剿杀，更是一地残败。杨析中大人派兵占领附近富庶村落，使我方无地耕种，粮食短缺；宋将程昌寓甚至决堤四百丈，淹没我方占据的大片农田；程昌寓攻鼎州，杨么便令放火烧城，数曰不灭，尽成废墟。我随钟相起事，钟相曾许诺：“凡入法者，必田蚕兴旺，生理丰富”。哪想数年战乱，洞庭一地已是饿殍遍野。杨么等人却不顾百姓死活，自己先得了富贵，哪管他人贫贱。我本心灰意冷，哪些他又与李成勾结，想借金、齐之手，助他夺江南。他倒是异想天开，想夺了江山，自已来做皇帝。岂不知一旦金人入了江南，我宋人便是灭顶之灾呀。想当年起事，只是为了抗金抗暴而自保，到今日，却只为了自家富贵，什么事都不顾忌了。我和一众老兄弟与他等大闹，俱受贬斥。由是我听元帅领兵前来，早就生了降意。我早知元帅仁义，今日听元帅所言，更觉心安。只求元帅剿灭杨么恶党，存留百姓性命，洞庭一地才有望恢复。”

        岳飞说道：“听你一席话，我便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已对你承诺过，绝不滥杀，你尽可放心。此次征剿，我有个方略，说与你听，你来帮我参详一下。我欲先取外围八处县城，杨么必会将人马全退回沿湖水寨。我不欲强攻他水寨，既耗时折损又大。我准备让大军拦水筑坝，分流入水，则各处水寨地形必生大变，利于我马步军进攻。我再以招抚为主，佐以攻战，必可将顽抗之敌尽逼入湖内，再行剿灭，你以为如何？”

        王佐道：“元帅方略，虽耗费时日，却最是稳妥。若按元帅计划推行，并不需大动刀兵，各处都会归降。”

        岳飞道：“此话怎说？”

        王佐道：“洞庭湖八百里，烟波浩渁，其水有四处来源，为沅、澧、资、湘四水，还有无数小河也流入洞庭湖。杨么在四大河水湖口处都建有大型水寨，屯有重兵，尤以沅水入湖的下沚江口建有夏诚寨，湘水湖口建有杨钦寨，此夏、杨二人都是杨么的亲信，最得他看重。因走沅水、湘水可入贵、广，杨么守住这两处，是为一旦兵败，撑不住时可向南而逃。其余各处小河入口也都建有水寨，都有人驻守。往年官军来剿，从任一方向入湖，消息立马可达杨么那里。但洞庭湖太大，杨么不可能尽掌沿湖水寨，除四大寨外，各处小寨都是各处入伙的势力掌控，都俨然是独立王国，平日杨么也不管他们，只是有大战时请他们相助。此等水寨势力，沿湖不下于四十余处。这些小寨若依元帅计划，一旦水寨地形变了，不利防守时，估计大多可招降，这是杨么最大一处软肋。当年孔彦舟派人秘密招降了几处，遣人随他们入了钟相大营，才里应外合，俘杀了钟相。之后杨么虽与各处联合，大败了官军数次，但却坚持不再与各处结盟，也不纳入他的体系，关系颇为松散。我琢磨这杨么所思所想，却总不得要领，想来这将各方势力纳入自己体系，便如一国君王一统天下般，必是耗尽心力，杨么恐是并无大志，才不想劳心劳力。杨么将王宫建在西、南洞庭湖间一处巨岛上，沿岛四周建起他中军水寨杨么寨。此片湖区与西、南湖区相连之河港湖汊多如牛毛，有三百余处湖囗，俱建水寨守护，水军主力也大多停驻于此片湖区。”

        岳飞已有了洞庭湖区地图，打开来与王佐看，说道：“你这一说，我大致就知晓了。这图我军中数人忙了近一月，你且看看。”

        王佐看了一遍，笑道：“大致不差，只是湖岸一片知哓八九，湖内一片，特别是杨么中军一片，都还是空白。想来也应是如此，他那里现在外面人根本靠不过去。我到辰阳已近半年，原来河汊纵横，我已只知大概，现在情形也是着实不清楚。湖内情形，若要有图，除杨么那里，可能只杨钦那里有。”

        岳飞道：“杨钦那里的图，如何拿得到？他是杨么亲信，听说还是杨么的堂弟。”

        王佐道：“元帅，杨钦此人却是难说，我只觉得他和杨么也有隔阂，面和而心不合。他虽是水军主将，但水军主力舰船，却被杨么捏得死死的，杨钦要动，都须杨么首肯。但现在说杨钦却还太早，先将外围水寨清除后，他或有变化。到时候若能劝降杨钦，则破杨么易如反掌。”

        二人正在说话，小军来报，张宪攻鼎口遇阻，请调岳云过去助战，呈上张宪书信。岳飞问王佐：“鼎囗是何人驻守，张宪都被挡住？”王佐道：“我知张将军是元帅军中前军主将，骁勇善战。但鼎囗是严宗岱驻守，此人与我极熟，都是最早的一众老兄弟。待我随岳云公子同去鼎囗，或可劝此人来降，还可为元帅收一员虎将。”

        岳飞问道：“严宗岱是员虎将？”

        王佐道：“严宗岱是个文官，胸有韬略。他有个儿子，名叫严成方，年方十八，使两柄八棱紫金锤，有万夫不当之勇。张宪将军想来是战严成方不下，方才求援。待我跟去鼎口，探探严宗岱的口风，若能说他来降，岂不皆大欢喜？”

        岳飞大喜，即遣岳云领二千人马，和王佐一起赶去鼎囗，会会那严家父子。

        有分教：名震天下八大锤，洞庭湖畔始聚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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