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建
平心而论，在没有光污染的后半夜，哥谭的夜空也独有一种哥特式的美感。
不知道七星花街的人平时都经历过什么，这种级别的爆炸甚至没有惊动任何邻居。
阿嘉莎在石头堆里躺了一会儿，塌下来的屋顶卡在肋骨中间，她了无生趣地看着敞篷天花板。小型泥石流还没有结束，时不时有小块碎石滚落到她身上，溅起呛人的烟尘。床垫中的弹簧刺出来，插在阿嘉莎饱受创伤的肺里。
她没有移动的心情。
死而复生的感觉太难受了。
就像电脑在运行中被强制关机，还未彻底关闭程序又被强制开机。身体围绕着红宝石般的心脏重新拼装，血液如倒放般回流，被撕开的身体组织重归原位。
其他部位的愈合仅仅有一些生长时的酥麻，但大脑在拼接时出现乱码，阿嘉莎一会儿觉得自己讨厌看起来很咸的弹珠气泡奶茶，一会儿恍惚闻见自己早就下地狱的父亲一头红发在赌场发牌。
像在玩老虎机，毫不相关的感官与记忆被随机拼凑成不通顺的句子。神经元一根根试错，其中的眩晕和失调就像在外神的消化道中旅行。
一片废墟中，只有[坚硬的门]屹立不倒，玻璃光洁如新，半分裂隙都没有。
在她的外墙装炸弹的人一定是定向爆破高手，一场惊天动地后，只有三面墙塌了，和邻居挨着的那面则完好无损。
阿嘉莎深深叹了一口气。弹簧被氧气与二氧化碳的深度交流触动，她眼前一黑，差点又重启一次。
冷……冷静。
冷静不下来，我要杀了这个搞爆破的啊啊啊啊！
呃好痛。
冷静。
一个失去梦想的店主躺在碎石堆里，双眼无神地看着哥谭阴云密布的夜空。
自从被迫接手了这份诡异的工作之后，她好像就离不开爆炸两个字。
先是“全哥谭都炸了”，然后化工厂炸了，车炸了，现在她的老家也被炸了。
阿嘉莎需要静一静。
法尔科内……都是从法尔科内开始的。
她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出事前唯一没能到手的东西就是家族的继承权。她的废物老爹自己就是捡了兄弟全部死于斗争与人造意外的便宜，才成了唐·阿维多。
一直梦想着成为唐娜的她，原本拥有大好前途。她可以发动宫斗技能弄死家里所有拥有继承权的男丁，可以想方设法拉拢人心从废物老爹手里夺权，甚至可以靠苟躺赢到结局。
然而整个家族都没了，还怎么当唐娜·阿维多？
好像一切滑坡的起点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然后她的信托基金没了，想要的面具没了，现在店也没了。还有她的床垫，她的旋转高脚椅·白……
前任大小姐愤怒地锤了一下地面。
呃好痛。
……
marble建筑公司成立于1961年，算不上大规模，但在哥谭当地口碑不错。
不同于美国平均效率，marble信奉勤劳致富，因此总是能够及时解决用户需求，抢占这部分被其他竞争对手丢弃的市场。
一辆印着“marble公司！您的首选建筑师！”广告的中型客车顶着微亮的晨光驶来，停在阿嘉莎门前。
车门打开，穿着荧光色工程背心的建筑工人们拎着梯子和各色其他工具下车，锁定了自己的服务对象。
工头很有礼貌地敲敲玻璃门：“是格林小姐吗？”
碎石下伸出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
“直接进来吧。”
一个声音从废墟下面传来。
面对此情此景，建筑工人们见怪不怪，好像爆破废墟里埋着一个人是十分合理的事情一样。他们颇有仪式感地推开玻璃门排队进入，开始有条不紊地作业。
“您加入的物业管理委员会让我们来的，帮助您重建房屋。”工头自我介绍道，握了握阿嘉莎笔直伸出来的手。
“需要我帮您出来吗？”
“不用了谢谢。”店主说，“在里面埋着挺暖和的，有助于思考。”
“好的。”工头热情地说，“我们会帮您恢复店面外观，重新进行内部装修，接通水电线路……”
“停。”店主手势示意他暂停，“我只关心一个问题，多少钱？”
“我看看报价单。”
工头从耳朵上拿下一支笔，飞快翻页，口中念念有词。
“一……九百……三十……一共是三十二万六千五百。”
“你们可以走了。碰见垃圾车让他们帮我收一下垃圾。谢谢。不用叫救护车。”阿嘉莎有气无力道。
“哦，这个您不用担心，物业管理委员会已经提前预付款了，后续款项我们也是直接跟他们结的。”
工头看到废墟中瞬间笔直地坐起来一个人。
“真的？！”
阿嘉莎抖抖身上的石灰，拔掉弹簧。
她活过来了。
工地作业热火朝天，每个建筑工人都以远超哥谭法律允许速度的水平进行施工，很快废墟中的残砖断瓦和其他无用废料都被清理出去。
阿嘉莎愉悦地看着这场景，像个看着自己家萝卜在地里乱跑的老农。炸了又怎么样？她不仅死不了，还能重建。
嘿嘿，这波啊，这波叫赚费。
和marble建筑公司一样勤奋的，还有哥谭的联邦邮政邮递员。非常令人难以置信，尽管联邦邮政的服务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但负责这个片区的邮递员却无比勤劳。
早上七点，在太阳正式上班前他就已经开始工作，把新的信件投递给每个住户，不管有没有放错邮箱，反正送出去了就行。
对于七星花街713号的状况，见多识广的邮递员见怪不怪，仿佛这不是爆炸后废墟重建，而只是在粉刷厨房的墙壁一样，是十分日常的活动。
他绕过地上的水泥搅拌桶和其他各色工具，走到阿嘉莎面前，将信件递给她。
嗯嗯，恐吓，恐吓，催债……女巫随意翻捡着，看到了来自物业管理委员会的慰问函。
“尊敬的a·g女士，
对于昨日夜间至今日凌晨发生的意外，我们深表同情……”
废话、废话、措辞一般的套话……
阿嘉莎目光一顿。
“……关于您和黑面具先生旗下金融机构产生的不愉快，我们深表歉意……因此，您的新贷款办理业务将被全权转移至科波特先生名下金融机构。我们在科波特先生的协助下为您办理了建筑贷款，利息是……”
阿嘉莎翻到最后一页的计算表格。
“您的账户欠额为……”
好多数位啊，她好像得了数字恐惧症。
阿嘉莎：“……”
她自欺欺人地原地躺下，把弹簧插回去。
店主目光涣散地盯着天空：“我还是死了吧。”
工头紧张地问：“要叫救护车吗？”
她想起救护车的价格，又瞬间坐起来，制止工头：“不不不不需要。”
阿嘉莎强忍悲痛，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你看我面容平静，分明很好啊。”
化工厂爆炸时，蝙蝠侠提着夜班负责人亨利·亚当斯的领子，将他从化学物质的腐蚀性浓烟中拽出来。而其他的恶棍们就没有这种好运，在油罐车撞入的刹那，他们就在瞬间高温中结束了。
亚当斯是个秃顶的男人，五十岁后半，早已过了心脏承受能力的巅峰期。被蝙蝠侠连番恐吓又死里逃生后，他什么都招了。
“黑面具说要，要防范你……所以我们经常更换场地！每个步骤都在不同的工厂进行！我……我只知道……我只负责ace化工厂，只负责夜班，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蝙蝠侠将亚当斯塞给了闻爆炸声而来的gcpd警探。
提姆从地上捡起一根金色的choker。
“布丁。”他念出上面的字，“这是哈莉·奎茵的饰品。而ace化工厂是……”
小丑鲜为人知的起源地，两个疯子恋爱的开端。
“他们分手了。”
“我们要去把她抓回来吗？”
蝙蝠侠摇头：“这个消息传开后，整个哥谭都会成为她的敌人。明天是更好的时机。”
果然，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传遍全城犯罪组织，以最大受害人黑面具为首的大大小小势力都在寻找追捕哈莉·奎茵。
自从化工厂炸了，黑面具就知道蝙蝠侠的目标已经锁定在自己身上，早早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想躲避牢狱之灾。然而在蝙蝠侠的哥谭玩躲猫猫显然就像不蒙眼睛的捉迷藏，毫无难度可言。
蝙蝠侠以贩毒和非法运营罪将黑面具他送进了gcpd拘留室，等待黑面具的是两百万保释金和一个开庭日期。
显然，这算不上什么严重的惩罚，连刑期都可以靠贿赂法官与陪审团完成。然而对于刚刚痛失产业的黑面具来说，两百万现金和贿赂的金额，确实是个让他不痛快的数字。
而留守蝙蝠洞监测情况的提姆汇报，哈莉去找了愿望女巫阿嘉莎。
“能看出来她许了什么愿望吗？”
提姆对监控进行解析：“她们……好像在谈论……一些感情问题。”
“什么感情问题？”
“关于……亲布鲁斯·韦恩？让小丑……心碎？”
“……”
果不其然，两个女孩一出门就遭到了黑面具手下的追击。一大帮凶恶的普通恶棍碰上一个疯子和一个女巫显然没什么好下场，尤其猫女也出手相帮，让场面结束的更快了一些。
“哈莉·奎茵在我这。”猫女给蝙蝠侠发了信息，“我知道你在找她。”
哈莉本人对自己即将前往阿卡姆度假的消息接受良好，不仅仅是出于对复合后蜜月期的向往，更是因为她马上就可以看到j先生为她心碎的性感样子了。
然而，蝙蝠车还未抵达阿卡姆，蝙蝠洞就传来了两个消息。
哥谭多处发生小型爆炸，所有受害人的共同点为，他们都借了黑面具的高利贷，并且在多番恐吓后仍然没有偿还行为。
同时，阿卡姆精神病院中，恐惧毒气泄漏，发生大型事故。不知道混乱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总之小丑因为心脏损伤，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蝙蝠车后座上，哈莉显然也听到了阿卡姆正在发生的混乱。
“布丁真的心碎了。”哈莉愣了愣，自言自语。
“这也太……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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